忽然间,我感到一阵腹痛,于是向导把我带到另一间屋子里,那里住着一位以治疗这种疾病而出名的医生,他能用同一种器械施行一些作用完全相反的手术。他有一副大大的装着一个细长象牙喷嘴的手用吹风器。他把这象牙喷嘴插入肛门内八英寸,就能将肠子里的气吸出来;他肯定地说,这样的话,他可以把肠子吸成一个又细又长的干瘪的气囊。不过,要是病情来势凶猛,比较难以治愈,他就会把吹风器先充满空气,再将喷嘴塞进病人的肛门,让空气打入病人的体内;之后抽出喷嘴,再将吹风器装满气,同时用大拇指紧紧堵住病人的屁眼。这样重复打上三四次,打进去的气就会连同肚内的毒气一起喷出来(就像抽水机抽水一样),病人也就好了。我看他在一只狗身上同时做了这两种试验,前一种试验没见着什么效果,第二种试验做完后,那畜生胀得都快要炸开了,接着猛放了阵臭气,可把我和我的同伴熏得要命。狗当场就死了,我们走的时候,那医生还在想方设法用同样的手术来让它起死回生呢!
我还参观了许多其它的房间,不过我倒是想把话说得简明扼要一点,因此对所见到的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就不逐一细说出来,烦劳读者了。
至此,我参观的只是科学院的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则是专门拨给那些倡议沉思默想地学习的学者们使用的。让我先来介绍一位著名人物,然后再来谈谈沉思默想型的学者。这位著名人物被他们称之为“万能学者”,他告诉我们,三十年来他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改善人们的生活。他有两间大屋子,里面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有五十个人正在那儿忙碌着。有的在把空气凝结成有形的干燥物质——先提取空气中的硝酸钠,再过滤掉其中的水分子或者液体分子;有的在忙着将大理石软化,准备用来做成枕头和针毡;还有的在把一匹活马的马蹄做硬化处理,好让马不至于失蹄而摔倒。学者本人则在忙于两个伟大的构想。第一个是用米糠来播种,他声称只有米糠才有真正的繁殖作用,他还做了几个实验来证明他的说法,不过我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硬是搞不明白。另一个构想是把一种搀有树脂、矿石和蔬菜的混合物涂在两头小羊的身上,让它们长不了毛;这样,他希望经过适当的一些时间就可以在全国上下普及一种不长毛的羊。
我们穿过一条过道,来到科学院的另一部分,也就是我在前面提到过的地方,喜欢沉思默想的设计家们就住在这里。
我看到的第一位教授,当时正在一个大房间里,身旁围着四十个学生。同我们打过招呼后,他注意到我非常出神地望着那个占了整个房间大部分面积的架子,便说道,看到他正在研究如何运用实用而又机械的操作方法来改善人的思辨知识,我也许会觉得挺奇怪,不过,很快世人就会意识到它是有用的。而且他自认为,这么棒的点子是不会再有谁能想得到的。大家都知道,用平常的方法,要想在学术和科学研究方面有所成就,该要付出多么辛勤的劳动,但是,如果运用他发明的机械装置,即便是最无知的人,只要适当付点费用,花上一点点体力,就可以不借助于任何天才或任何学问而写出关于哲学、诗歌、政治、法律、数学和神学的书来。接着他领我走到架子跟前,架子的四周已一排排地站满了他的学生。这架子二十英尺见方,就放在屋子中间。它的表面是由一些木块构成的,每一块都有骰子那么大,而且这些木块有大有小,全用些细绳子连接在一起。木块的每一面上都贴着一张纸,纸上按顺序写满了他们语言中所有的单词。教授要我注意看着,因为他马上要开动机器了。他一声令下,每位学生便各自抓住一个铁把手,原来架子的四周装了四十个把手;学生们突然将把手一转,单词的排列就整个儿改变了。然后他又吩咐三十六个学生轻声念出架子上出现的一行行文字;此外,要是发现有那么三四个词连在一起,能凑成一句话,他们就念给剩下的四名学生听,由他们把句子写下来。这种工作重复了三四次。由于机器构造上的原因,每转动一次,方木块就会翻一个个儿,于是上面的文字便换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些年轻的学生一天得花六个小时用在这项工作上。教授拿了几卷装成大对开本的书给我看,里边已经收集了不少支离破碎的句子,他打算把它们全部拼凑到一块,然后利用这些丰富的材料,贡献给世人一部囊括所有学术及科学知识的全书。不过,如果公众能筹集一笔资金,在拉格多制造五百个这样的架子来从事这种工作,同时,管理这些架子的人都能贡献出他们搜集到的材料的话,这项工作还是可以得到改进,可以更快地做完的。
他还告诉我,他从年轻时候起就一门心思地扑到了这个发明上;他已经把所有的词汇都写在架子上,并且精确地计算过书中出现的小品词、名词、动词和其它词类的一般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