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福先生说完,弗朗兹弯身一鞠躬,然而话音刚落,客厅大门突然打开,巴鲁瓦就站在门口。“先生们,”他说道,语气说得斩钉截铁,在如此庄严场合,一个仆人居然这样对主人说话,确实是不同寻常,“先生们,努瓦基耶·维尔福先生请弗朗兹·凯内尔先生,埃皮内男爵立刻过去谈话。”他同公证人一样,为了不致在人头上出现差错,把弗朗兹的所有头衔全都说了一遍。
维尔福顿时噤若寒蝉。维尔福夫人不禁松手,她正抱着的儿子从她膝头滑倒在地上。瓦琅蒂娜蓦然站起,只见她脸色刷白,默默无语,宛如一尊石像。阿尔贝和夏托—勒诺又一次面面相觑,两人的神色比刚才更为惊愕。公证人怔怔地望着维尔福。
“这不可能,”检察官说道,“而且埃皮内先生现在不能离开客厅。”
“正是现在,”巴鲁瓦还是那样斩铁截铁地说,“我的主人努瓦基耶先生有要事同弗朗兹·埃皮内先生相谈。”
“我爷爷现在能讲话了吗?”爱德华还像平常那样放肆,不识相地问了一句。
但是,对这句耍小聪明的话,就连维尔福夫人也顾不上笑了。此时此刻,客厅里人人都在凝神思索,整个气氛显得严肃凛然。
“请向努瓦基耶先生回话,”维尔福说道,“他的要求办不到。”
“那么努瓦基耶先生通知各位先生,”巴鲁瓦说,“他立刻叫人抬他到客厅来。”
客厅里惊上加惊,一个个瞠目结舌。维尔福夫人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微笑,瓦琅蒂娜情不自禁抬头向天花板望去,心中默默感谢苍天有情。
“瓦琅蒂娜,”维尔福说道,“我想您还是去看一下,您祖父突发奇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瓦琅蒂娜刚走几步正要出去,维尔福先生又改变了主意。“等一下,”他说道,“我陪您一起去。”
“请原谅,先生,”弗朗兹说道,“我觉得,既然努瓦基耶先生要见我,更应该是我去满足他的要求。再说,我至今还不曾有机会看望过他,现在能当面向他表示我的敬意,我深感荣幸。”
“啊!我的上帝!”维尔福说道,神色显然紧张不安,“不必麻烦您了吧。”
“请您原谅,先生,”弗朗兹坚定地说,看来他已是破釜沉舟了,“我认为目前的机会断不可错过,我正好借以向努瓦基耶先生阐明他对我抱有反感不免有失公允。他的成见不论有多深,我决心以我一片丹心使其冰解冻释。”
弗朗兹不顾维尔福的劝阻,站起身跟着瓦琅蒂娜走了。这时瓦琅蒂娜正在楼梯上一步步往下走,她已转悲为喜,仿佛她在大海中遇难,这时手已能摸到可以攀附的岩礁。维尔福先生随他们之后也走了出去。夏托—勒诺和莫瑟夫第三次相对凝望,他们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