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您,瓦琅蒂娜?噢,上帝不会答应的!女人是神圣的,而一个被人钟爱的女人就是一位圣人。”
“您就恨您自己吗?您真是太不幸了!”
“罪魁祸首是我,是不是?”摩莱尔说。
“马克西米利安,”瓦琅蒂娜说,“马克西米利安,过来,我叫您过来嘛!”
马克西米利安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要不是他那苍白的脸色,谁见了都以为他谈笑自若,跟平常的时候一模一样。“您听我说,我亲爱的瓦琅蒂娜,我的好瓦琅蒂娜,”他说道,声调既悦耳又庄重,“像我们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因为有什么杂念而感到羞愧,感到无脸面对世人,面对家人和上帝。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一眼看到对方的心扉,就同读一本打开着的书一样。我不是小说家,也不会演那多愁善感的戏,我也装不出曼弗雷特或安东尼的样子。但是,我虽然不曾花言巧语,也不慷慨陈词,也不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话,但我已把我的一生交付给您。您不理会我,您这样做是对的。这话我已经对您说过了,现在不过是再重复一遍而已。总而言之,您不理会我,我的一生也就没有希望。既然您要离开我,瓦琅蒂娜,我在这世界上也就孑然一身。我妹妹有她丈夫在,非常幸福。她丈夫只是我妹夫,也就是说,仅仅出于社会习俗他才同我维系在一起。我在这世界上已可有可无,谁也不需要我。我的打算是这样:我要等下去,一直等到您结婚前的最后一秒钟,因为我不愿错过任何一丝我们可能会遇上的意想不到的机遇。因为从现在起到你们结婚那个时候,弗朗兹·埃皮内先生说不定会死去,就在你们快要举行婚礼的时候,说不定会有晴天霹雳正打在你们举行婚礼的那教堂的神坛上。对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来说,一切都似乎是可信的,一说起能让他死里逃生的办法,各种奇迹在他看来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说我要等下去,一直等到最后的时刻。到我的不幸确已成为覆水难收的时候,到一切都已无可挽回的时候,到不再有任何希望的时候,我就给我妹夫写一封密信,再写一封信给警察局长,把我的意图告诉他,然后到某个树林的角上,到某个幽谷的绝壁,到某条河流的岸边,我就一枪把自己脑袋打开花,到那时我仰不愧天,始终是法国最正直的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