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友重聚

王子与贫儿[电子书]

爱德华大吃一惊,吓得睁大了眼睛,但是他极力保持镇定,不声不响。那女人却不是这样,她惊骇地跳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啊,老天爷,这可不得了啊!哎呀,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绞死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呀!啊,您给我想个补救的办法吧,老爷——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行呢?”

法官保持着他那法官的镇定神色,从容地说:“当然现在还可以改一改价钱,因为案卷上还没有写上去。”

“那么老天在上,把这只猪算作八个便士吧,谢天谢地,我良心上不安终于能够消停了一点。”亨顿顿时感到喜出望外,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感激地抓住女人的手吻了又吻。

“啊,别这样……啊,先生,快别这样!”那女人赶忙把手从亨顿手里抽回来,脸因为害臊变得通红。

爱德华也吃了一惊,他觉得这个女人原来并没有那么可恶,相反,她还有一颗柔软的心。但是,因为国王的尊严,他脸上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异样。那女人作完证词以后就带着她的小烤猪离开了。警官也随即跟了出去。亨顿出于谨慎也跟在他们后面,结果他听到下面一段对话:

“这只猪挺肥的,足够一家三口饱餐一顿。我买了吧,这儿是八个便士。”

“八个便士?你说的真好!我可是花了三先令八便士从集市上买来的。”

“你在里面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你发过誓的,说这只烤猪只值八个便士。如果你说的是谎话,我们马上就去见法官,那小孩还得绞死,而你也难逃罪过。”

“算了,算了,不用多说了,我答应你。给我那八便士吧,别跟别人说呀。”

那女人拿着八便士哭哭啼啼地走了,亨顿很想上去帮忙,但是考虑到这可关乎爱德华的性命,只能暂时作罢,又回到了审判室。警官把他敲诈来的东西藏在一个方便的地方,也马上跟着进来了。

法官写完了证词,然后向国王念了一篇聪明而和善的训词,判决他一个短期徒刑,关在普通的监狱里,完了还要当众鞭打一顿。爱德华显然对这样的判决很不满意,他张开嘴大概又要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旁边的亨顿对他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于是他连忙闭上嘴,没有漏出什么来。亨顿牵着他的手,向法官行了个礼,他们两个就跟着警官往监狱那边去了。

刚走到街上,愤怒的爱德华就站住了,他把手甩开,大声喝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没偷过东西,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可不会去那个地方,跟一群囚徒混在一起。”

亨顿弯下腰去,以略带严厉的口吻说道:“请你信任我好吗?我不会让你进监狱的。但你不要大吵大闹了,也别乱说话,这样我们是逃不掉了。你这个人就是喜欢耍性子,爱闹就闹,想骂就骂,也不顾场合。”

因为天气很冷,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偶尔出现的几个人也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没人会注意他们。这让爱德华有点不高兴,他想没有哪一个国王在上监狱的路上会遭受到如此的冷淡场面。当他们走到一个空荡荡的市集场所时,亨顿伸手按在警官的胳臂上,低声地说:“等一等,警官先生,这里没有人听见,我要跟你说句话。”

“我的职务不许我跟你谈话,先生!请你不要耽误时间了,天就快黑了。”

“那么就请你转过身去,装作没有看见,让这可怜的孩子逃了吧!”

“你怎么敢跟我说这种话?先生!我要逮捕你,这是依……”

“嘿,你不要这么性急嘛!奉劝你最好不要闹到法官那里去,这对你可是很不利的哟!”——然后他把声音降低,降成耳语,贴近那个人的耳朵说——“你花了八个便士买的那只烤猪,就可以叫你的脑袋搬家呀,伙计!”

那可怜的警官冷不防听到这个,吓了一大跳,起初他简直目瞪口呆,后来他终于清醒过来,开始骂骂咧咧说一些威胁的话。亨顿不为所动,很有绅士风度地耐心听他把话讲完,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朋友,我对你很有好感,我不愿意看见你遭殃。我实在不愿意去法官那里告发你,但如果你坚持要把我们带到法官那里去,那我不得不把我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原原本本地背给法官听了。”

“老兄,你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我只不过是跟那个女人开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警官还是强装镇定。

“你把那女人的猪留下来,难道也是开玩笑吗?”

“没别的意思,好先生——那仅仅只是一个玩笑而已。”警官还试图狡辩。

“我真想相信你呀!”亨顿故作严肃而又半含讥讽地说,“可是请你在这里等一下,让我跑去问问法官,看看这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玩笑……”他一面说,一面拔腿往法庭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