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个婴儿诞生

王子与贫儿[电子书]

十六世纪的英国处在亨利八世的统治之下,他是一个精力旺盛而又暴躁易怒的人。由于亨利国王年轻的时候在父亲的命令下,娶了他的嫂嫂,所以一直被命运诅咒,没有生下可以继承王位的王子。

随着亨利国王年岁日高,身体日渐衰老,没有男嗣的阴影越来越浓厚地缠绕着他,连带着整个英伦也是一片愁云惨淡。然而,这个世界总是不缺乏奇迹,在十六世纪第二十五年当中的一个秋天,一个万众瞩目的男孩在王宫里诞生了。

这个姓都铎的男孩的降生,一扫伦敦城上空长期笼罩的阴霾。伦敦市各寺院的钟都敲得响彻云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鲜艳的国旗,素不相识的人们见面时也都互相拥抱亲吻,同声欢呼:“王子诞生了,万岁!万岁!”

当全国上下都在热烈庆祝小王子诞生的时候,在伦敦桥附近的贫民窟里,一个姓康蒂的贫穷人家在同一天也诞生了一个男孩。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来庆祝,既没有人替他张灯结彩,也没有人向他道贺,就连他家人都不欢迎这个男孩的降生。因为他家实在太穷了,他的家人全都是沿街乞讨的乞丐。

王子诞生不久,便被命名为爱德华,包裹在绫罗绸缎的襁褓中,躺在王宫华丽的房间里,沉沉地熟睡着,旁边还有无数伺候着他的宫女仆人;而和王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贫儿汤姆却裹在破烂布片里面,躺在摇摇欲坠的房子的稻草堆里,冻得全身发抖。这两个婴儿虽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他们的境遇却大相径庭。

十三年的岁月过去了,王子爱德华和贫儿汤姆都已长成可爱的少年了。

“喂,要讨多一点儿回来!如果偷懒的话,我是不会轻饶你的。”

汤姆从七岁开始,就被他的父亲这样逼迫着,每天沿街乞讨,到现在已经十三岁了。他的两个孪生姐姐,今年十五岁的贝蒂和南希以及他可怜的母亲,也都每天被迫到街上去乞讨。讨到东西后,才敢回到那个像猪窝似的家里来,不然就会受到父亲的责骂。不过,她们对待汤姆都很温和慈爱,尤其是母亲对他更是百般怜爱,让他在这个冷酷而肮脏的家庭里体会到少许的温暖。

汤姆的父亲约翰脾气暴躁,喜欢酗酒,终日无所事事,是一个无赖汉,还有偷鸡摸狗的恶习。由于家里极度贫穷,使他不能随心所欲,于是他稍有不顺心,就鞭打他的家人泄愤。他的妻子、儿女们每日所乞讨的钱,必须如数交给他管理,如果数量太少,他就先从汤姆臭骂起:

“哼,你这个懒鬼,讨这么一点点钱够什么用?好,今天晚上不准你吃饭。饿死你这个懒鬼!”

除了辱骂以外,他还要揍他一顿。这时,如果汤姆的母亲和姐姐过来劝阻的话,连她们都会遭殃。

可怜的汤姆,时常辛辛苦苦地乞讨了一天,也讨不到什么东西,饿得头昏眼花,回来还要挨打,然后才饿着肚子,忍气吞声地去睡觉。但在半夜里,有人过来悄悄地把他摇醒。汤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母亲。母亲饿着肚子,把省下来的一点可怜的面包屑偷偷地塞在他的手里,让他充饥。

虽然过着这样悲惨的生活,但天性乐观的汤姆却不以为意。这个可怜的孩子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在这个伦敦最贫穷的贫民窟里,每个家庭都和他家一模一样。酗酒、胡闹和吵架在那里是家常便饭。在那一带,打破脑袋和饿肚子同样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每天早晨,汤姆总是很有精神地出去“工作”,只要讨到够他自己活命且不至于挨打的数目就回家来。在半路上,他顺便再到老牧师安德鲁家里去听故事——这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这位老牧师也和贫民窟里的一般居民一样,非常贫穷。国王给了他一点可怜的养老金,他孤身一人来到这贫民窟住了下来,没有什么家当,只有满屋子堆积如山的书籍。

他时常把贫民窟的孩子叫过来围在身边,教给他们一些知识和正当的行为,试图把他们从愚昧和堕落中拯救出来。每逢汤姆以及其他的小孩子到他家去玩的时候,他总是讲些有趣的故事给他们听,并且还热心地教他们读书写字,所以老牧师的家对汤姆而言,真是一所理想又免费的学校。

在所有的故事中,汤姆最喜欢听有关王子或贵族的故事。尤其是在他又倦又饿,躺在发臭的稻草上,挨过父亲的鞭打之后还在刺痛的时候,他就展开奇妙的想象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位在华丽的皇宫里锦衣玉食的王子,借此来忘却身体上的痛楚。后来就有一种愿望在他心头日夜萦绕,那就是要亲眼看见一位真正的王子。

他常常读老牧师的古书,并且还请他讲解。由于梦想和读书的结果,心理上起了一些变化。他的梦中人物都穿着整洁而华贵的衣服,举止优雅得体,这使衣衫褴褛、满身肮脏的他感到自惭形秽。于是他常常跑到泰晤士河去戏水,一方面是为了游戏,另一方面是可以把自己洗得干净一些。

后来汤姆的梦想竟使他着了魔,以至于他不知不觉地扮演起王子来。他的谈话和举动变得特别斯文而有宫廷派头,使他那些亲密的朋友非常羡慕,也觉得非常好玩,于是配合他一起玩“扮王子”的游戏。

汤姆总是担任“王子”这个角色。他的朋友有的扮演卫兵,有的扮演侍卫长,有的扮演贵族。那些女孩子们,有的扮演公主,有的扮演宫女。这位假扮的王子天天都按照他从书本上学到的一些繁文缛节来接受大家的朝拜。在这个虚构的王国里,大家都按照汤姆的指示,模仿着宫廷生活,时而讨论军机大事,时而举行宫廷晚会。由于汤姆很有领导才能,别的小朋友都恭恭敬敬地侍候着这位假王子。

“哈哈,王子的游戏真有趣!”

然而,汤姆还是想亲眼见到一位真正的王子。这个愿望一天又一天,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像野草一样在他心头疯长,直到后来把其他一切愿望都吞没了,终于成了他生活中的唯一热望。

也许是仁慈的上帝听到了他的心声,眷顾了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孩子,终于让他亲眼见到了一位真正的王子——也就是和他同一天出生的爱德华。这一次偶然的见面使得原本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发生了奇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