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马鲁夫(15)

一千零一夜[电子书]

公主还是慎重地脱下戒指,交给了马鲁夫,次日便闭目而去。

马鲁夫悲痛欲绝,作为国王主持国事与家事。

有一天,马鲁夫坐朝,他抖了抖手巾,他面前的文武百官离开,各办各的事情去了。只剩下马鲁夫一人坐在大厅之中,直到白天过去,夜晚即将来临,一些达官要员又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跟前,谈笑风生,为他开心取乐。直至半夜时分,他们才离开,回家去了。

过了一会,专司铺床的宫女为马鲁夫铺床。马鲁夫脱下朝服,换上睡衣,觉得困倦准备睡觉。宫女退出,回到自己的房间安歇。

再说在马鲁夫安睡之时,突然感到有个人影在他面前晃动,他惊醒了,注意细看,嘴里还说:“真主保佑,别是有什么魔怪吧!”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这是一个面貌丑陋的妇人,于是他问道:“你是谁呀?”

那妇人回答:“别害怕,我是你的妻子法蒂玛。”

他朝她脸上细看,看到她的面貌已经走形,牙齿外翻,便问她道:“法蒂玛,你怎么进来的?谁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法蒂玛问:“这是什么地方呀?”

他说:“这是伊赫提亚那城。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埃及的呢?”

“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呀!”

“你怎么来的呢?”

“你要知道,是我昏了头,跟你吵架,又受了魔鬼的挑唆才去找大法官告你,艾卜·托伯格大法官打听你的消息,但是没有找到你。还没有过两天,我就后悔起来,都是我的错误呀!但是后悔也没有用处了。我坐了几天,因你走了,我痛哭流涕,手头一个钱也没有,我没得吃没得喝,就只好靠乞讨为生。你走之后,我的处境很艰难呀,我每天夜里都哭泣,尝够了屈辱、卑贱、艰难、穷困的滋味。”

她一直在倾诉着自己的遭遇,让马鲁夫大为吃惊。只听她又接着说:“昨天我乞讨了一整天,也没有一个人给我一点东西。每当我靠近一个人,向他要点残存吃食的时候,只是招来人们的臭骂,他们还没有给我什么东西。直到夜晚时分,我还没有吃晚饭,饥饿烧心,实在难熬,就坐在那里伤心哭泣,突然一位巨人出现在我面前,问道:‘这位妇人,你为什么哭泣?’

“我告诉他:‘我原有个好丈夫,供我吃喝,我丈夫走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他走之后,我的日子好艰难呀!’

“巨人问:‘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我说:‘叫马鲁夫。’

“巨人说:‘我知道你丈夫的下落,你要知道:他此时正在一个国家做国王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我说:‘我就求你带我去吧!’

“巨人答应了,就把我背起来,带我从地上飞向天空,飞了一阵,再一落地,就来到这个宫殿。

“巨人说:‘你走进这间房子,就会看见你丈夫正躺在床上。’

“于是我进来了,就看见了你。希望你不要抛弃我,我是你的妻子呀!感谢真主,又让我们团聚在一起。”

马鲁夫说:“是我抛弃你?还是你找了一个又一个法官告我,直到你把我告到高等法院,艾卜·托伯格大法官要来抓我,我迫不得已才逃跑了。”

马鲁夫向她叙述了自己这一段的经历,直讲到自己做了国王,还曾经同公主结过婚,公主已经过世,而给他留下一个儿子,年方七岁。

法蒂玛说:“以前的苦难日子,这次重逢,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都是真主安排,命中注定的!你就不要丢弃我吧。看在过去夫妻的情分上,给我一口饭吃,让我在你这里生活。”

她不断地哀求,直到马鲁夫动了恻隐之心,怜悯她,对她说:“希望你改邪归正,就在我这里生活,所有的事情都会让你高兴满意的。我现在已经做了国王,如果你再做坏事,我就杀了你,也不用担心有人反对。你心里也别想着再去高等法院,等着艾卜·托伯格大法官来抓我了。我已经做了国王,是别人害怕我了,而我敬畏真主。我有一枚神戒指,不管什么时候,擦一擦戒指,戒指的仆人艾布·萨阿达就会出现,无论我要求什么,他都能帮助我办到。如果你要回到埃及去,你终生都不能走到那里的,我能够让你很快回去。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生活,我会为你腾出空闲的宫室,给你铺丝绸被子,让二十个女仆伺候你,为你安排好的饮食、华丽的衣裳,你就成为王后,你会住得称心如意,直到你我老死。你认为这话如何呀?”

她赶忙说:“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

然后,她亲吻了他的手,表示改邪归正。

马鲁夫给她一处独立的宫殿,派宫女、女仆去照顾她,让她成为王后。那小王子也不时来到她这里或者他的父亲那里。而她却讨厌这个小王子,因为小王子不是她的亲儿子。

小王子看见她不高兴,时常对自己发怒、生气,也就从她那里走开了,同样讨厌起她来。

马鲁夫却忙于与宫娥彩女们应酬,也没有多加顾及刁钻刻薄、面容丑陋、心存不善的老妻法蒂玛。谚语说:“作恶会斩断希望的根,在人们心中播种下恨。”诗人说过:

莫要过分伤人结下怨,

否则重归于好何其难。

心中亲情一旦变仇恨,

如同玻璃碎了难复原。

马鲁夫没有在意他的妻子,只是看在真主的分上,保证了她的温饱。

而法蒂玛看见马鲁夫不和自己亲热,而只与那些宫娥彩女们应酬,嫉妒之心陡起,邪念聚生。她想去偷马鲁夫的戒指,杀死他,自己取而代之当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