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终于走了。”弗丽达说,但是她愁眉苦脸,并不快乐,“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克拉姆的使者,我无意间闹着玩这样称呼他们,可是也许他们果真就是。他们的眼睛,那两双单纯而闪闪发光的眼睛,使我不知怎的联想到克拉姆的眼睛,是的,这就是,这是克拉姆的眼神,是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这种眼神有时在我心中闪现。所以我说我为他们感到害羞是不对的。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知道,在别处和在别人身上这同样的举止就会是愚蠢的和令人厌恶的,在他们身上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我怀着敬意和钦佩看着他们的愚蠢行径。但是如果他们是克拉姆的使者,那么谁使我们摆脱他们,摆脱他们就是一件好事吗?那么你岂不是就得赶快把他们请进来,如果他们还会来,你岂不就得感到高兴?”
“你要我再放他们进来?”K.问。“不,不,”弗丽达说,“我才不要呢。他们冲进来时他们那副模样,又见到我时他们的那种欢乐,他们那小孩子般地欢蹦乱跳和他们那大男人般地伸出胳臂,这一切我也许会根本无法忍受。但是当我又想到,如果你仍然对他们强硬,你这样做也许就是自己把克拉姆拒之门外,我就想竭尽全力使你避免那样的后果。于是我就希望你让他们进来。那就是赶快让他们进来吧。不要考虑我,我有什么要紧。我会尽量保护自己的,但是万一我斗输了,那么我就是输了,但是我心里明白,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你只是更加坚定了我对两个助手的看法,”K.说,“我绝不同意他们进来。我已经把他们弄了出去,这证明人们也许是可以控制他们,这从而进一步证明了,他们跟克拉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昨晚我才收到克拉姆的一封信,从信中可以看出,克拉姆了解到的关于这两个助手的情况完全错了,从中势必又可以推断出他们对他完全无足轻重,因为他们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一定能得到关于他们的确切消息的。至于你在他们身上看到克拉姆的影子,这却什么也证明不了,因为,可惜,你还一直受到老板娘的影响,处处都看到克拉姆的影子。你还一直是克拉姆的情妇,还远远不是我的妻子。这有时使我沮丧已极,我就觉得好像我失去了一切,我就会有这种感觉:仿佛我刚到村里来,但不是如同我当初实实在在的那样满怀希望,而是心中知道,等待我的只有失望,我将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品尝这失望的苦水,连桶底的残渣也得咽下肚去。”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有时有,”他看到弗丽达听了他这番话慢慢倒下,便笑着添上这一句,“而且这基本上证明了某种好事,即证明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如果你现在要我在你和助手们之间作选择,那么两个助手就输定了。这叫什么主意呀,在你和助手们之间作选择。但是现在我想彻底摆脱他们。谁知道我们俩感到四肢无力就不是因为我们还一直没吃早饭的缘故呀。”“可能是的。”弗丽达疲惫地笑着说并干起活来。
K.也重新拿起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