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吨的海盗呢。”
约翰说:“真棒。”不过他决定还是先喝点茶好。他问彼得,现在岛上是不是还有许多海盗。彼得说,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海盗船长是谁?”
“胡克。”彼得回答说。说到这个可恨的名字,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詹姆斯·胡克?”
“是的。”
听到这里,迈克尔真的哭了起来,就连约翰说话也不利索了,因为胡克的恶名他们早有耳闻。
“他是黑胡子船长,”约翰哑着嗓子低声说,“他最凶狠,巴比克就怕他一个人。”
“就是他。”彼得说。
“他长什么样?头大吗?”
“他不像以前那么大了。”
“怎么讲?”
“我从他身上砍掉了一块。”
“你?”
“不错,是我。”彼得厉声说。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好吧,没关系。”
“那……砍掉他哪一块?”
“他的右手。”
“那他现在不能打仗啦?”
“他照样能征善战!”
“他是左撇子?”
“他装了一只铁钩子代替右手,他用钩子抓。”
“抓?”
“我说,约翰。”彼得说。
“嗯。”
“要说‘是,长官’。”
“是,长官。”
“有一件事,”彼得接着说,“凡是在我手下战斗的孩子,都必须宣誓,所以,你也得宣誓。”
约翰的脸色煞白了。
“是这样,要是我们和胡克交战,你得把他交给我来对付。”
“我发誓。”约翰顺从地说。
这时他们不觉得那么可怕了,因为小叮当随他们一起飞了,在她的亮光下,他们可以彼此看见。不幸的是,她不能飞得像他们那样慢,所以,她就得一圈一圈地绕着他们飞。他们好像在光环里前进。温迪挺喜欢这样,可是后来彼得指出了这样做的缺点。“她告诉我,”彼得说,“天黑以前海盗就看见我们了,已经把大炮拖了出来。”“大炮?”
“是啊。他们能看见小叮当的亮光,要是他们猜到我们就在亮光的附近,准会冲我们开炮的。”“温迪!”“约翰!”“迈克尔!”“叫小叮当马上走开,彼得。”三个人同时喊道,可是彼得拒绝了。
“她以为我们迷路了,”彼得执拗地回答,“她很害怕。别想让我在她害怕的时候,打发她一个人走!”顿时,那光亮的圈子断开了,有什么东西亲昵地拧了彼得一下。“那就告诉她,”温迪恳求道,“把她的光熄掉吧。”“她熄不了。这是仙子们唯一做不到的事。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光才会自然地熄灭,就像星星一样。”
“那就叫她马上睡觉。”约翰几乎是命令地说。
“她只有困倦了才能睡着。这是另一件仙子做不到的事。”“照我看,”约翰大声吼道,“只有这两件事才值得做。”正说着,他挨了一拧,这可不是亲昵的。
“要是我们谁有一只口袋就好了,”彼得说,“那我们就可以把她放在口袋里。”不过,他们出发时太仓促,四个人谁也没有穿着有口袋的衣服。彼得想出一个妙计:用约翰的帽子。小叮当同意在帽子里旅行,前提是帽子要拿在手里。帽子由约翰拿着,虽然小叮当希望由彼得拿着。过了一会儿,温迪把帽子接了过去,因为约翰说,他飞的时候,帽子总是碰着他的膝盖。这样一来可就要惹麻烦,下面我们就会看到。因为小叮当不愿意领温迪的情。
亮光完全被隐藏在帽子里,他们悄悄地继续往前飞。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如此深沉的寂静,只是偶尔被远处传来的舐水声打破。彼得说,那是野兽在河边喝水;有时又听到沙沙声,那也许是树枝在相互摩擦。不过,彼得说,那是红皮肤印第安人在磨刀。
就连这些声音也停息了。迈克尔觉得,这沉寂实在可怕。“要是有点什么声音就好了!”他喊道。
就像回答他的请求似的,空中爆发了他从没听过的一声巨响。海盗们向他们开炮了。
炮声在群山间回响着,那回声仿佛在狂野地嘶喊:“他们在哪儿?
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哪儿?”
三个吓坏了的孩子这才突然明白,一个假想的岛和一个真实的岛是多么不同。
空中平静下来以后,约翰和迈克尔发现,黑暗中只剩下他们两个。约翰机械地踩着空气,迈克尔本不会漂浮,这时竟也在漂浮着。
“你给炮打中了吗?”约翰颤抖着低声问道。
“我还没感觉到。”迈克尔低声回答。
现在我们知道,谁也没有被炮打中。不过,彼得被炮轰起的一阵风吹到了很远的海上,温迪被冲到高空中,身边只有小叮当和她在一起。这时候,温迪要是把帽子丢下来就好了。
不知道小叮当是突然想到,还是一路上都在盘算,她立刻从帽子里钻了出来,引导温迪走向死亡。
小叮当并没有多少坏心眼,或者可以说,她只是在这一刻才有些恶意。可是在别的时候,她又善良极了。仙子们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因为她们身体太小,所以不幸的是,她们在同一时间,只能容下一种感情。她们是可以改变的,不过,要改变就得完全改变。这阵子,她满心地嫉妒温迪。她说话的那种可爱的叮叮声,温迪当然听不懂;我相信,她说的有些是坏话,可是声音却很动听;她前前后后地飞着,想明白地告诉温迪,“跟我来,一切都会好的”。
可怜的温迪,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呼唤着彼得、约翰和迈克尔,回答她的,只是嘲讽般的回声。她还不知道小叮当恨着她,恨得就像一个成年的女人那么恶毒。于是,她心中茫然,晃晃悠悠地跟着小叮当飞向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