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沿着主通道大约走了四分之三英里,然后三三两两、成群结伴钻进了岔道,奔跑在阴森的长廊里,在小道交叉的地方时常彼此相互偷袭。小队的人可以互相不照面的四下转悠,半个小时内不会迷路。
渐渐地,一群群的人零星地回到洞口,喘着气,乐滋滋的,从头到脚,不是蜡烛油,就是烂泥巴,完全沉浸在快乐之中,这时他们吃惊地发现光顾着玩,没注意时间,天就要黑了。船上的钟已当当地敲了半个小时,就这样结束一天的探险活动很浪漫,因此大家很满意。当渡船载着兴高采烈的游客起锚时,除船长外,没人有浪费时间的感觉。
渡船的灯光一摇一闪从码头边经过时,哈克已经开始守夜了。他没听见船上有什么声音,那群年轻人现在没什么声响,好像累得要命。哈克不知道这是条什么船,为什么不在码头停靠……随后他不再想船的事,专心致志于守夜。晚上有云,天色越来越暗,10点时,车辆的声音停止了,四处的灯火开始熄灭,行人也都散尽,整个村庄进入了梦乡,只有这个小家伙,独自一人空守寂寞,与幽灵做伴。11点钟,客栈也熄了灯,现在到处一片漆黑。漫漫长夜让哈克等得很乏味,可仍无动静,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呢?真有用吗?不如回去睡觉算了。
突然他听到了动静。他立即凝神听起来,小巷的门轻轻关上。他赶紧跑到砖厂拐弯的地方,这时两个男人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其中一人腋下挟着件什么东西。一定是宝箱!他们是在转移财宝啊!现在不能叫汤姆,否则太傻了,那两个人会远走高飞。一旦跑了再也不要指望能找到他们。对,他要盯着他俩,跟在后边走,靠夜色来掩护自己。哈克心里边盘算着,光着脚溜出去,像只猫似的跟在那两个人后头,离得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能看见他们就行了。
他们顺着沿河的街道走了三个路口后,向左转上了十字街,然后径直往前走,来到通向卡第夫山的那条小路。他们又上了这条路,经过半山腰的威尔斯曼的老房子,一刻也未停,仍一直往上爬。好吧,哈克心里想,他们会把宝箱埋在石坑里。可那两个人却经过老石坑,爬上了山顶,一头钻进了茂密的漆树之间的一条小路,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哈克赶紧靠上去缩短了距离,因为那两个人现在绝不会看见他。他小跑一阵,担心跑得太快又放慢脚步,他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就停下来,听一听,没声音,除了他怦怦的心跳声外,什么也听不到。山那边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那是不祥的声音!可就是没有脚步声。老天啊,什么都不见了!他正想拔脚去追,突然这时在不到四英尺的地方,有个男人在清嗓子。哈克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他强忍着,站在那里好像打摆子似的发抖,直抖得要虚脱地摔倒在地上。他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现在他在离道格拉斯寡妇家庭院的阶梯口不到五步远的地方。这也好,就让他们在这里埋宝吧,这里找起来也不难。
一个声音传来,很低很低,是印第安·乔的声音:“该死的,她家里也许有人——这么晚还亮着灯。”
“我看不到有什么灯亮。”
这是那个陌生人的声音——就是那个闹鬼的房子里的陌生人。哈克的心一阵冰凉——那么这就是复仇!他这时的念头就是一溜烟地逃掉,他突然想起道格拉斯寡妇不止一次地待他很好,这两个家伙说不定想谋害她呢?他真希望自己有胆量去向她报个信,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敢那样做,因为那两个家伙可能会来把他抓住。这一切都在他脑子里飞逝即过,一切都发生在那陌生人和印第安·乔谈话的间隙。接着乔说:“树丛挡住了你的视线,往这边看——这下该看见灯光了吧,是不是?”
“是的,看见了。我觉得确实有人在那里,咱们最好别干了吧。”
“别干了,那怎么行呢?再说我就要离开这个国家,永远不回来了,如果放弃这次行动,以后连机会都没有了。我再说一遍,我根本不稀罕她那几个小钱,你把钱拿去得了。可她的丈夫对我太刻薄了——他欺负我很多次——就因为他是治安官,说我是流氓,还不止这些,我说的还不到他对我干的一百万分之一。他让人用马鞭抽我,像打黑鬼那样,就在监狱的前面抽我,让我在全镇人面前示众!挨马鞭抽,你懂吗?他死了,倒便宜了他,不过他欠我的我一定要从他女人那里还回来。”
“啊,可别杀死她!别那么干!”
“杀人!谁说过要杀人?要是她男人在,我真要杀了他,不过我是不会弄死她的。想报复女人,用不着要她的命——那太蠢了,你只要毁她的容就行,扯开她的鼻孔,把耳朵弄个裂口,让她看上去像头猪。”
“天哪,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