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草屋只能看,不能碰,我得轻点儿对付它,”风儿说。“这泥草棚至今还存在,全是因为鹳鸟窝的缘故,尽管它有煞风景。他们不愿意将鹳鸟赶走,因而那个旧泥草棚还留在那儿没被推倒,那个住在里面的可怜妇人才得以继续住下去;她还得感激那只埃及候鸟呢;或许这是对她的回报吧,因为当年在波烈碧森林里她曾经为保存鹳鸟的黑弟兄的窝求过情。那时候的她,如今可怜的妇人,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生长在富丽花园里的一朵淡雅的风信子。她,安娜·多萝西娅,对这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嗨!嗨!’是的,人们可以像风儿在灯心草和芦苇丛中叹息一样叹息。‘嗨!
嗨!’她叹息道,‘瓦尔得马·达,在您下葬的时候,竟然没有人为您敲响丧钟!在这位波烈碧前老爷入土安息的时候,竟然没有那些可怜的唱诗班的男童们给他唱一首圣诗!啊!
一切都有尽头,即便是苦难也如此。姐姐伊妲成了一个农夫的妻子,这对我们的父亲来说是一个最严峻的考验,他的女儿的丈夫竟然是一个穷苦的农奴,一个随时可能会被主人驾上木马上受罚的人!我想,此刻他已经躺在地下了吧。你呢,伊妲?天哪!可怜可怜我吧!还没有走到尽头。仁慈的上帝,请赐予我一死吧!’”
“那是安娜·多萝西娅在那个因为鹳鸟窝的缘故还留存至今的寒碜泥草棚里所做的祈祷。”
“我怜悯姐妹三个当中最漂亮的一位,”风儿说。“她具有男人的勇气,扮装成男人,到一条船上当水手。她话语不多,面孔深沉,但很愿意干活。可是她根本不会爬桅杆;因此在别人还没有发现她是个女的以前,我就把她吹下船了,而且我认为我干得很好!”风儿说。
“在瓦尔得马·达幻想他炼出了赤金的那个复活节的早晨,我在摇摇欲倒塌的墙之间,在鹳鸟窝下面,听到了唱圣诗的歌声——那是安娜·多萝西娅最后的歌。”
“墙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洞。太阳升起,像一大块金子似的照进屋内,放射出万丈光芒!
她的眼睛在破碎,她的心在破碎——可是即便那天没有太阳的照耀,事情也会这样啊!”
“鹳鸟为她遮盖住屋顶,直至她安息。我在她的坟墓旁唱歌!”风儿说,“我在她父亲的坟前唱歌;我知道她父亲葬在哪儿,我知道她葬在哪儿,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知道。”
“进入新时代,改朝换代了!新道路盘绕着山沟沟,不久火车将拖着长长的车厢从这些将被遗忘的人的墓地上飞驰而过——呼—嘘!走啦!走啦!”
“这就是瓦尔得马·达和他的女儿们的故事。如果谁能够的话,请把它讲得更精彩一些吧!”风儿说着,转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