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取决于一些外在的偶然因素——如相貌、机会,他人的死亡,机会与才德之遇合——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一个人的幸运主要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诗人说,“每一个人都是自己好运的设计师”。外界原因中最常见的就是,这个人的错误反而成就了那个人的运气。因为如果不借助别人的错误,一个人就不会那么快地飞黄腾达。“蛇不吃别的蛇,就不能变龙”。显而易见的美德会给人带来赞美,但那些隐而不显的美德却会给人带来好运。这需要某种特定的难以名状的自制力。西班牙人称之为“解脱力”,这个词略微能够表达这个意思。也就是说,既然一个人的天性中没有什么障碍或乖戾之处,而他的精神的轮子就会随着幸运的轮子一同转动。因此,里维(他曾经用以下的言辞形容过凯图老凯图或大凯图(公元前234-149),191年后参加政治活动,为平民派领袖,竭力攻击贵族派之导罗马于骄奢淫逸,晚年致力于希腊文学研究,今所传者仅其《论农事》一书,为罗马古代伟人之一。,说他本人的体魄与精神是如此的巨大,无论他的出身如何,他大概都会给自己赢得很好的境遇的。)还注意到他具有多方面的才能。因此,如果一个人目光敏锐、观察仔细的话,他一定会看见好运的。因为幸运虽然是盲目的,但并非对一切视而不见。幸运之路就像夜空中的银河,它是由无数颗小星星汇集而成,这些小星星分散开来时并不起眼,但聚集在一起时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与此类似,只有许多微不足道和不引人注目的美德,或者不如说是类似的能力和习惯,这些东西才会给人们带来幸运。意大利人注意到了这些现象,而有的人却连想都不曾想到。比如,当意大利人说起一个做事或说话从不出错的人,必定在谈他的其他情况时,加上一句,这个人有几分傻气。当然,除了有一点儿傻气,而没有太多的老实气之外,再没有什么比这两种特性更为幸运的了。因此,极端爱国或忠君的人士从来与幸运无缘,而且他们也不会走运。因为一个人如果把他的思想放在己身以外的话,那么他所走的路就不是他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好运会造就一个实干家或躁动者(法国人说的更好,说他们是“好事者”或“喜动者”),但是久经考验的幸运却会造就栋梁之材。仅仅考虑到幸运的两个女儿——自信和声望,幸运也是应当值得称许和尊敬的。因为这两个都是幸运所产生的,前者在一个人自己的心中,后者是他留给别人的印象。所有的智者,为了避免他们的美德招致别人的嫉妒,都应该习惯于将这些归功于上帝或幸运。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更好地享受这些美德了。而且,如果一个人受到神灵的庇护,他就是一个伟大的人。所以恺撒对惊涛骇浪中的船夫说:“放心,你的船上所载的是恺撒和他的幸运。”所以苏拉自称自己是有福的,而不说是伟大的。有人注意到这一点,那就是,凡那些过于将幸运归功于自己的智慧和谋略的人结局都是不幸的。书上曾有记载,雅典人提摩西亚斯在向国家政府汇报政绩的时候,屡次中断他的报告而插上这样一句话:“这件事和幸运毫无关系。”后来,果然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交上好运。当然,世界上的确有这样的人,他们的运气就像荷马的诗句一样,其流畅自如程度远远超过其他诗人的诗句。这就像普卢塔克将提摩里昂的运气与阿盖西劳斯或埃帕米农达斯的运气相比较一样。毫无疑问,事情之所以如此,多半还取决于他们自身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