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转舵,大船来了个急转弯,直冲向长有矮树的低岸。
也许是我的精力太集中了,在这关键时刻,反而忘了那个怀揣利刃的敌人;也许是我听到了吱嘎吱嘎声,或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他移动的影子,再不就是出于一种猫似的本能;但是,总之我相信,当我回头望去,汉兹已握着那把短剑快到我眼前了。
他像蛮牛一般吼叫着朝我扑来,我一声尖叫,手里的船柄撒了手,这一下可救了我的命,因为船柄正打在他胸脯上。
接着,我一扭身,躲开刚才被他逼进的角落,迅速地掏出手枪。
这时他正第二次向我扑来,我镇定地扣动了扳机。
可糟糕的是,枪没响,海水打湿了枪。
汉兹的动作极快,很难相信他是一个负了伤的人。我没有时间再掏出另一支枪了,而且很有可能也不响,我不能一味地后退,我得跟他周旋,否则那把尖刀也许就是我一生中尝到的最后的滋味了。
我抱住了主桅,死死地盯着他。他看我改变了逃跑的计划,也站住了,有一会儿时间他假装要从这边或那边围过来抓住我。我就相应地忽而向左闪,忽而向右闪。这种游戏我小的时候经常玩,可没想到今天在玩,竟是生命般的赌注!
我想我不会输给一个受了伤的老家伙,当然,要怎样逃生,我还是没主意。
突然,“伊斯班约拉号”冲上了海滩,船身一斜,船底搁浅到了沙滩上,大船整个向左歪了下去。
这样,我们俩都倒了下去,和那个死人一起滚向排水孔。
我和汉兹挨得极近,我的头碰到了他的脚,差点撞掉我几颗门牙。
他和那个尸体纠缠到了一起,我趁机飞身一跃,爬上了后桅支索的软梯,飞快地向上爬去。
要是我的动作再慢一点,肯定完蛋。汉兹的尖刀在我脚下不到半英尺的地方刷地一闪,刺空了。
汉兹仰着头站在那,惊呆沮丧得像一具蜡像。
我脑袋一转,开始给两支手枪飞快地上子弹,汉兹大吃一惊。
他吃力地向上爬着,嘴里叼着尖刀。
我两手执枪,俯视着他:
“汉兹先生,你再动一下,我马上让你脑袋开花,你说过,死人不咬活人。”
他立刻停住了,脸上的肌肉难看地抽动着。
看着他无语的表情,我乐了!
他咽了口唾沫,取下了嘴里的刀子,开口说:
“吉姆,我们做个君子协定吧!你和我,半斤对八两,要不是大船突然歪了一下,我早干掉你了,谁叫我运气背呢,看来我不得不服了。一个老水手败在你这样一个刚上船的毛孩子面前,真让人心里不好受,吉姆。”
我微微一笑,心里很是得意,正得意时,他突然向后一挥手,尖刀闪着寒光飞了过来,我猛地一震,一只肩膀竟被钉在了桅杆上。
而就在这剧痛到来的一瞬,我手里的两支枪同时响了。
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我扣动了扳机,接着,枪就掉了下去。
但是,掉下去的不只是我那两支手枪,随着一声从喉咙中卡出的叫喊,汉兹松开了抓住软梯的手,一头栽进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