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十一“鹦鹉螺”号

海底两万里[电子书]

“味道妙极了!”我说,“不过这不是烟草制的。”

“对,”艇长说,“这种烟既不是来自哈瓦那,也不是来自东方。这是一种含有大量烟碱的海藻,也是大海恩赐的,不过数量并不是很多。先生,您抽不到哈瓦那雪茄,还会觉得遗憾吗?”

“艇长,从今天起,我再也看不上那种烟。”

“那您就随便抽吧,甭管这些雪茄的来历。虽然没有烟草专卖局进行检验,但我认为,这些雪茄的质量并不会因此而变差。”

“正好相反。”

这时,尼摩艇长打开一扇门,这门正对着我走进图书室的那扇门,接着,我走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客厅,里面灯火通明。

这是一间宽敞的长方形客厅,带有隅角斜面,长十米,宽六米,高五米,天花板上饰有淡雅的阿拉伯式图案,镶嵌在天花板上的顶灯放射出如白昼般明亮而柔和的灯光,照耀着积聚在这座博物馆内的珍奇宝物。这里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博物馆,一只神奇、智慧的手将自然和艺术的珍宝全都汇集在这里,并且极富艺术气息地对它们进行搭配,如同画家的工作室一样。

客厅四周的墙上张挂着图案朴素的壁毯,三十多幅出自大师之手的名画装点着客厅的四壁。画框格式全都一模一样,每幅画之间隔有闪闪发光的盾形板。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些价值千金的油画作品,其中大部分我曾经在欧洲的私人收藏或绘画展览会上欣赏过。古代各流派大师的作品主要有:拉斐尔—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和建筑师的圣母像,达·芬奇的圣女像,科雷热—意大利画家的少女图,狄提恩的美女画,维塞里奥—意大利画家—威尼斯流派大师之一的膜拜图,牟利罗—西班牙画家的圣母升天像,贺尔拜因—德国画家的肖像画,委拉斯开兹—西班牙画家的修士像,里贝拉的殉教者画,鲁本斯—佛兰德画家的节日欢宴图,特尼埃父子的两幅佛兰德风景,居拉尔·杜—荷兰画家、米苏、保尔·波特派的三幅“世态画”,热里科法国作家和普吕东的两幅油画,巴久生—荷兰作家和维尔耐—法国作家的几幅海景图。在现代绘画作品中,有署着德拉克鲁瓦、安格尔、德康、特卢瓦翁、梅索尼埃、多比尼等名字的油画。在这间富丽博物馆隅角的雕像柱座上,摆放着几尊缩小的大理石和青铜雕塑,都是模仿古代的作品。“鹦鹉螺”号艇长所预言的那种使人惊讶得张口结舌的状况已经开始攫住我的心灵。

“教授先生,”这个古怪的人开口说,“请原谅我如此不拘礼节的接待,客厅里到处都乱七八糟,也请您不要见怪。”

“先生,”我说,“虽然我不想知道您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是否可以把您看作一位艺术家?”

“最多只能算一位业余爱好者,仅此而已,先生。过去我喜欢收藏人类用手创作出来的美妙作品。那时,我是一个贪婪的追求者,一个不知疲倦的搜索狂,因此我得以收集到一批价值很高的艺术品。这是陆地留给我的最后一批纪念品;对于我来说,陆地已经不复存在。在我眼里,你们那些现代的艺术家和古代的艺术家一样,两者的存在都已经有两三千年。我已经把古代和现代艺术家混为一谈,名家大师是不分年代的。”

“那么这些音乐家呢?”我指着韦伯德国作曲家。、罗西尼意大利作曲家、莫扎特、贝多芬、海顿奥地利作曲家、梅耶贝尔德国作曲家、埃罗尔德法国作曲家、瓦格纳德国作曲家、奥比法国作曲家、古诺以及许多其他大师的乐谱说。这些乐谱杂乱地摆放在一座大型管风琴上,管风琴占据着厅内的一堵墙壁。

“这些音乐家,”尼摩艇长说,“他们都是奥菲士希腊神话中人物,善弹竖琴,其琴声能使猛兽俯首、顽石点头。的同时代人。因为,在死者的记忆中,年代的差别已经消失我已经死了,教授先生,我跟您那些长眠在地底下六英尺的朋友们一样,已经不在人世!”

尼摩艇长不再说话,像是陷入深沉的幻梦之中。我非常激动地注视着尼摩艇长,静静地分析着他脸上奇怪的表情。尼摩艇长把胳膊倚在一张精致的雕花桌子角上,不再看我,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不想妨碍尼摩艇长的思考,继续观赏客厅里丰富的珍藏品。

和艺术作品相比,自然界的稀有品种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主要有植物、贝壳和其他海产品,也许这些东西都是尼摩艇长个人的独到发现。大厅中央,有一个电光烘托下的喷射水柱,喷出的水落回到由一只砗磲贝壳制作的盛水盘里。这个贝壳,来自海洋中最大的无头软体类动物,其边沿饰有精致的月牙形花纹,周长大约足有六米,比威尼斯共和国赠送给佛朗索瓦一世法国国王,法国第一位文艺复兴式的君主。的那几只美丽的砗磲贝壳还要大得多,巴黎的圣地圣绪尔比斯教堂曾用这种贝壳制作成两个巨大的圣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