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勒小姐,”菲尔菲克斯太太招呼她,“过来认识这位小姐吧,她将教给你知识,使你成为一个聪明的女人。”
让我吃惊的是,阿黛勒用法语向我问好。
和阿黛勒在一起的保姆,使用的同样是法语。
“她们是外国人吗?”我问菲尔菲克斯太太。
“保姆是个外国人,阿黛勒小姐六个月前才离开法国。”菲尔菲克斯太太看上去有些苦恼,“她只能勉强讲一点英语,啊,我听不懂阿黛勒小姐的话。”
幸好我的法语相当流利和准确。我用法语和阿黛勒小姐聊了起来。这个小姑娘刚开始有些拘谨,慢慢就胆大了,话语也多了。
她用一双淡褐色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从法国来到英国的经历。她那个样子仿佛一只叽叽喳喳的招人喜爱的小鸟。
仅仅一个早晨,阿黛勒就认可并接纳了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老师。对一个家庭教师来说,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唱歌给你听,好吗?”阿黛勒小姐说。一会儿,她又提出给我背诵一首诗歌。她的声音婉转动听,抑扬顿挫,动作得体大方,说明她曾经受过比较严格的训练。
这天,早饭过后,我开始履行一个家庭教师的职责。我们的教室就是图书室。
总的来说,阿黛勒很听话,只是学习不太用功,随意性强,无法按部就班。我想,我会慢慢改变她这个缺点的。
上午的教学任务结束了,我准备上楼到我的房间里去。
菲尔菲克斯太太正在打扫一个房间。房门敞开着,我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土耳其地毯,胡桃木板的墙壁,彩色玻璃的大窗子,餐具上摆放着紫晶石花瓶。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富丽堂皇的房间,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
这是餐厅。菲尔菲克斯太太介绍。
而另一边是客厅,和餐厅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色的地毯,舒适的软榻和睡椅,巴黎式的壁炉,红宝石般的波西米亚玻璃制品,巨大的镜子。啊,简直就像人间仙境一样。
菲尔菲克斯太太仔细地擦拭着每一样家具。
这个和蔼的老人之所以这样仔细,因为罗切斯特先生希望一切都符合他整洁的习惯。其实,罗切斯特先生很少到这里来,但他每一次出现总是那样突兀。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桑菲尔德呢?
菲尔菲克斯太太一边干活,一边向我介绍主人的性格习惯。
接下来,这个和蔼的老人提议我去参观其他房间。一路上,我赞叹不已。确实,每一个房间的摆设都漂亮极了。只是三楼的房间看上去又低又矮,但古色古香,其中的家具显然都有了很长的历史。暗淡的光线透过狭窄的窗户,照射在这些古旧的物品上。
似乎没有人居住在里面,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只有鬼魂在这里游荡。”菲尔菲克斯太太开起了玩笑。
最后,我跟着菲尔菲克斯太太爬上了一道狭窄的楼梯。
我们来到了铅皮房顶上面。这里是桑菲尔德的制高点。站在高处俯瞰,四周的景物尽收眼底。阳光明媚。草地如同毯子般厚实。秋天的树木开始泛黄。林间小路上行人稀少。白嘴鸦在蓝天下盘旋。这一切多么让人赏心悦目。和桑菲尔德府邸的富丽堂皇相比,这旖旎的自然风光更加让人流连忘返。
当我们从屋顶返回到三楼楼道时,如同坠到地窖里一样。眼前的昏暗让我一下子无法适应。
我在过道里摸索着,轻轻地朝前走着。
突然,我听到一阵笑声。这笑声很古怪,单调的声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古怪的震耳欲聋的笑声在楼道里回荡。
“菲尔菲克斯太太!”我惊恐万分,大叫起来,“你听,那是谁的笑声?”
“可能是格雷斯·普尔,她在这里做针线活,常和莉亚一起打闹。”菲尔菲克斯太太向我解释。
“太吵了,格雷斯·普尔!”菲尔菲克斯太太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扇房门打开了,一个女佣走了出来。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红头发女人,身体看上去十分健壮。她一声不吭地朝菲尔菲克斯太太行了个屈膝礼,然后转身进去了。
她的背影随即消失在那扇关闭的房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