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说过,维尔福又赶回大库尔街。当他回到圣梅朗侯爵夫人府邸的时候,看到他离席时在餐厅里的客人都已坐在客厅喝咖啡。勒内和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着他,所以他一进客厅,大家立刻朝他欢呼起来。
“啊,刀斧手,国家栋梁,保王党的布鲁图斯古罗马政治家(前85—前42),曾参与暗杀恺撒的阴谋活动。究竟出了什么事?”有人高喊着问。
“啊,是不是又要来一个恐怖政府了?”第二个人问。
“是不是科西嘉的吃人巨妖保王党人给拿破仑起的绰号。从巢穴钻出来了?”第三个人问。
“侯爵夫人,”维尔福走到他未来岳母前说,“我不得不失陪,还得请您原谅。侯爵先生,能赏光跟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唷,事情果真这样严重?”侯爵夫人问道,她已留意到了维尔福额际飘浮着的阴云。
“非常严重,我不得不离开你们几天。所以,”他转过身朝着勒内继续说道,“事情是否严重,请您自己看吧。”
“您要出门,先生?”一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勒内掩饰不住激动,不禁喊道。
“是的,小姐,”维尔福回答道,“必须得走。”
“那么您上哪儿去?”侯爵夫人问。
“夫人,这是司法秘密。不过,在座各位假如有人在巴黎有什么差遣,我有位朋友今天晚上就动身,他一定愿效犬马之劳。”宾客们不禁面面相觑。
“您想跟我谈一会儿?”侯爵说道。
“是的,方便的话,我们上您书房谈吧。”
侯爵于是挽起维尔福的手臂,一同走出客厅。
“唔,”侯爵一进书房便问道,“出了什么事?请讲吧。”
“我认为事情极为严重,我必须立即去巴黎。侯爵,现在我请您原谅我冒昧问您一个问题:您手上有国债券吗?”
“我全部家产都在国债上了,差不多有六七十万法郎吧。”
“那么,卖掉它,侯爵,您得卖掉,要不您就破产了。”
“可是,您说,我在这儿怎么卖呢?”
“您有一个证券经纪人,是不是?”
“是的。”
“您写封信给我带去,告诉他赶快抛掉,一分一秒也不得耽搁,或许等我赶到都来不及了。”
“那好吧,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侯爵说,接着在书桌前坐下来,给经纪人写了一封信,命令他不论什么价钱都卖掉。
“这封信现在妥了,”维尔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公文包,“我还需要一封信。”
“写给谁?”
“给圣上。”
“给圣上?”
“是的。”
“我可不能这样胆大妄为给陛下写信。”
“所以,我根本没有请您写的意思,我是想通过您请萨勒维约伯爵写。有了他的信我就可以见到陛下,而不必经过觐见圣上的那一整套礼仪规定了,不然会丧失许多宝贵时间。”
“可是您可以找掌玺大臣,他随便出入杜伊勒利宫。靠他引见,您不就能随时见到圣上了吗?”
“对,当然可以。但是,我报信的功劳何必要分给人家一半呢?您想想,掌玺大臣必然会把我贬到第二位,事成之后的一切好处都与我无缘。我只向您简单提一句,侯爵。假如我是第一个到杜伊勒利宫报信,我的前程就有了保证,因为这一次我对圣上的犬马之劳,他是不能忘记的。”
“既然这样,孩子,您去收拾东西准备动身。我去找萨勒维约伯爵,请他写封信,您也就有了通行证。”
“好的,请您抓紧时间,我必须赶上驿站一刻钟后走的马车。”
“您可以叫马车在门口停一停。”
“一定。您会代我向侯爵夫人道歉的吧?还得向圣梅朗小姐道歉,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却要离开她,的确是非常过意不去。”
“她们都要到我这里来的,您自己对她们说吧。”
“万分感谢,那就请你为我的信费心了。”
侯爵拉响了铃,一个仆人走进书房。
“告诉萨勒维约伯爵,我在这里等他。”侯爵对仆人吩咐完接着对维尔福说道,“您现在可以走了。”
“好,我马上就过来。”
维尔福匆匆走出侯爵府,但是刚出门口他又想到,代理检察官走路这样慌张,要是给人看见了,极有可能使全城不得安宁,于是,他又像平常一样,摆出他那副威严庄重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