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定,我敢保证。”唐格拉说道,这时他回到大家旁边。
唐泰斯跟在警官后面,夹在两名士兵中间下了楼。酒店门口已有一辆敞着车门的马车等着,他上了车,警官和两名士兵也钻进车里。接着,车门关上,马车朝马赛驶去。
“再见,爱德蒙!再见,唐泰斯!”梅塞苔丝凭着栏杆向外探身喊道。
囚徒听到那最后一声呼喊,仿佛是他未婚妻撕裂的心发出的呜咽。他从车窗伸出头,喊道:“再见,梅塞苔丝!”这时,马车绕过圣尼古拉堡拐角,消失不见了。
“大家就在这儿等我,”摩莱尔先生说,“我马上找辆马车到马赛去,打听到消息回来告诉你们。”
“去吧,去吧,”众人异口同声说,“快去快回!”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走,留下的人目瞪口呆在那儿发愣。老唐泰斯和梅塞苔丝各自忧伤在一旁默默伫立,但是最终两人的眼光相遇,不禁都觉得他们是遭受同一打击的两个牺牲者,于是紧紧抱在一起。这时,费尔南返回大厅。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梅塞苔丝脱开老人的怀抱,恰好倒在费尔南旁边的椅子上。费尔南猛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后退了退。卡德罗斯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费尔南,他对唐格拉说:
“就是他。”
“我不信,”唐格拉回答道,“那他也太愚蠢了,反正,咎由自取吧。”
“你怎么不说给他出谋划策的人呢?”卡德罗斯说道。
“呵,天哪,”唐格拉说,“随便说说的话也都得要负责吗?”
“是的,假如随便说的话刁钻古怪。”
这时,大家对捕人一事议论纷纷。
“唐格拉,您对这事是怎么想的?”有人问。
“我,”唐格拉说,“我想他可能带了什么违禁品。”
“可是,真的是这样,您应该是知道的,唐格拉,您是船上的会计。”
“是的,我是会计。可是会计只有在人家报了账后才知道有什么货。我知道我们船装的是棉花,没有别的货。棉花是在亚历山大港的帕斯特雷先生那儿和士麦拿港的帕斯卡尔先生那儿进的。再问别的,我可说不上来了。”
“唔,我现在想起来了,”可怜的老人听到这片言只语便喃喃说道:“昨天他说给我带了一包咖啡和一包烟叶。”
“瞧,”唐格拉说道,“没有说错吧。一定是乘我们不在,海关上‘埃及王’号搜查,找到那秘密之物了。”
梅塞苔丝根本不相信有这样的事,积压在心头的忧伤这时哇地一下,在呜咽声中爆发出来。
“来,来,还是有希望的。”老唐泰斯说道,其实他也气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有希望。”唐格拉接着说。
“有希望。”费尔南嘟囔了一下,但他的话哽住了,他那颤抖着的嘴唇说不出一点声来。
“先生们,”一直站在走廊守望着的一位客人喊了起来,“先生们,看到马车了!噢,是摩莱尔先生,太好了,太好了!他准给我们带好消息来了。”
梅塞苔丝和老唐泰斯冲出去迎船主,在门口碰上了他,只见摩莱尔先生脸色苍白。
“怎么样?”老少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唉,二位!”船主摇摇头说,“事情比我们想的要严重。”
“嗨,先生,”梅塞苔丝喊道,“他是清白的呀!”
“那我相信,”摩莱尔先生答道,“可人家告他是……”
“告他什么?”老唐泰斯问。
“说他是拿破仑党徒。”
读者如果经历过我们故事发生的那个年代,一定会记得摩莱尔先生刚才说出的罪名在那年月有多么可怕。顿时梅塞苔丝一声惨叫,老唐泰斯一下栽倒在一张椅子上。
“啊,唐格拉,”卡德罗斯喃喃说道,“你骗了我,那把戏真的玩出来了。可我不能让他们一老一少活活愁死,我得给他们说清楚。”
“住嘴,你疯了?”唐格拉紧紧捏住卡德罗斯的手说,“要不我就不管你了。谁告诉你唐泰斯确实无罪?船是在厄尔巴岛靠过,他上了岸,在费拉约港呆了一整天。假如在他身上搜出什么信,真的把他卷了进去,帮他说话的人都得按从犯论处。”
很快,出于自私的天性,卡德罗斯掂出了这一番话的分量。他害怕了,心里又十分难过,瞪着迟钝的双眼,迷惘地望着唐格拉。最后他只得是进一步退两步,喃喃地说:“以后再说吧。”
“对了,先等等吧。”唐格拉说道,“假如他是无辜的,当然会放出来的,要是真的有罪,犯不上为一个谋乱反上的人受连累。”
“那好,我们走吧,我在这儿是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