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第五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电子书]

保尔从克里姆卡家里出来,又去找谢廖扎,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谢廖扎。瓦利娅在一旁听后插嘴说:

“你担心什么呢?他也许住在朋友家里了。”但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并不自信。

保尔在布鲁兹扎克家坐立不安,虽然他们竭力留他吃饭,但他还是走了。

快到家门的时候,保尔仍然满心希望能在屋里见到朱赫来。

可是门还锁着。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心情沉重,不想走进那个空荡荡的家。

他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接着,在一种模糊的冲动驱使下,走进了板棚。他爬上屋顶,拂去蜘蛛网,从那个秘密角落里取出包在布中的沉甸甸的曼利赫手枪。

走出板棚后,他向车站走去。口袋里的枪沉沉的,保尔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回来的路上,经过林务官家熟悉的庄园时,他放慢了脚步,怀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望向四周的窗户看去,但花园里和屋子里都空无一人。走过庄园,他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看花园里的小径。去年的枯叶覆盖着小径,荒芜的花园满目凄凉。显然,勤快的主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侍弄花草了。深院孤宅的寂静和冷清令人更加惆怅。

与冬妮亚的最后一次别扭闹得最厉害,那是约一个月之前,偶然发生的。

保尔把双手深深插进口袋,慢慢向城里踱去,一路上回忆着那次他们争吵的经过。

那天,冬妮亚与保尔在路上偶然相遇,冬妮亚邀保尔到她家去玩。她说:

“我的爸爸和妈妈要到博利尚斯基家去参加命名礼,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保夫鲁沙,到我家去吧,我们一起读列昂尼德·安德烈耶夫的《萨什卡·日古廖夫》,这本书很有趣。我已经读过一遍,不过,非常乐意和你一起再读一遍。我们可以度过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你来吗?”

她那浓密的栗色头发上戴着一顶小白帽,那对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保尔。

“我一定来。”

他们分手了。

保尔急忙赶到电厂。一想到今天整个晚上将都和冬妮亚在一起,保尔感到炉火烧得更旺,木柴的噼啪声也响得更欢了。

晚上,听到他的敲门声,冬妮亚打开了宽大的正门,略带歉意地说:

“我来了几个客人。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来,保夫鲁沙。不过,你不要走。”

保尔转身就要走。

冬妮亚抓住保尔的一只袖子,说:“进去吧。让他们也认识认识你,这样会有好处的。”她用一只胳膊挽着保尔,带他穿过餐厅,来到她的房间。

一进房间,她面带微笑,对坐在桌边的几个年轻人说:

“你们还不认识吧?这是我的朋友保尔·柯察金。”

房子中央的小桌子周围坐着三个人:黝黑俏丽的丽莎·苏哈里科,她生着一张调皮、动人的小嘴,虽然还是个中学生,竟梳着很风骚的发式;另一个是保尔不认识的小伙子,细高个子,灰眼睛中夹杂着寂寞无聊的神情,穿着讲究的黑色上衣,润发剂把头发抹得光滑油亮。坐在他们中间的是穿着非常时髦的中学制服的维克托·列辛斯基。冬妮亚推开门的时候,保尔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维克托也立即认出了保尔,他那两道箭一般的眉毛惊诧地耸起来。

保尔一声不吭地在门口站了几秒钟,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维克托。冬妮亚急于打破这令人尴尬的静默,她边请保尔进来,边对丽莎说:

“来,认识一下。”

丽莎慢慢站起身来,好奇地细细打量着保尔。

保尔陡然转身,飞快地穿过昏暗的餐厅,向门口走去。冬妮亚跑了出去,追到门口的台阶上才追上保尔。她一把抓住保尔的双肩,激动地说:

“你干吗要走?我是有心想让他们与你认识认识的。”

保尔把她的手从肩上摔开,毫不客气地说:

“没必要把我放在这帮家伙面前展览,我跟他们合不来。也许你喜欢他们,但是我恨他们。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是朋友,早知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到你这儿来的!”

冬妮亚压住心中的火气,打断他的话,说: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和我说话?我从来就没有过问你和什么人交朋友,和什么人来往。”

保尔走下通往花园的台阶,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尽管让他们来吧,我可是再也不会来了。”说着向栅栏门跑去。

以后,他与冬妮亚再也没有见面了。在连日的混战和大屠杀期间,保尔和工友们一起忙着把逃命的犹太人安置在电厂躲避起来,早把和冬妮亚之间的口角抛置在脑后了。可是,今天他却非常希望见到冬妮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