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6)

忏悔录[电子书]

过了一段时间,元帅勋爵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封布弗莱夫人的信,我猜这封信至少是通过达朗贝转来的,因为他认识元帅勋爵。这是自从我离开蒙莫朗西以后布弗莱夫人给我写的第一封信。在这封信里,她严厉地斥责了我给蒙莫朗先生写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居然去领了圣餐。我简直不知道她在斥责谁。因为自从我去了日内瓦以后,我就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个新教徒,而且还公开地到过荷兰教堂,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人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布弗莱伯爵夫人居然想在宗教问题上左右我的良心所向,这实在是太可笑了。然而,我并不怀疑她的用意是好的,但我实在不知道她真正的用意何在。我对她这不同寻常的斥责并不感到生气,我给她回了一封相当平和的信,同时给她解释了我那一系列做法的原因。

在这个时候,攻击我的书刊还是和以前一样甚嚣尘上,而且那些善良的作者们责备政府当局对我太宽大了。幕后主使仍未现身,但他导演的这场嗥叫的大合唱,的确有点不祥,并且扰乱人心。而我则任他们去嚎叫,并不庸人自扰。我得到确切消息说,索尔朋神学院发出过一个谴责书。我不相信有这回事。索邦神学院怎么会干涉这件事呢?难道他们想证明我不是天主教徒吗?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啊。他们想证明我不是一个虔诚的加尔文派教徒吗?这件事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真是太奇怪了,简直快成我们的牧师了。在我看到文件之前,我相信这文件是以索邦神学院的名义传播出去的,并以此来辱没它的。读了那份文件,我对自己先前的猜测更是确信不疑。最后,当我无法再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实性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想,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索尔朋神学院的人全都呆在精神病院里,可能会更好一些。

另外一份文件对我的触动更大,因为它出自一个我一直非常敬重的人之手,我佩服他的坚毅,却痛心于他的盲目举动。我说的就是巴黎大主教反对我的信。

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回复这封信。我可以这样做而并不让我丢面子;当年我答复波兰国王的情形和这次差不多。我从来不喜欢伏尔泰式的野蛮争吵。我只能在保持尊严的情况下与人战斗,而且在我屈尊自卫之前,我要确信我的对手不会使我的打击蒙羞。我毫不怀疑这封信出自耶稣会教士之手,尽管他们当时处境也不妙,但是我从中还是看出了他们一直以来的信条——痛打落水狗。因此,我得以奉行我坚持已久的处世原则——尊重作者,同时将该作品驳得体无完肤。我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我发现在莫蒂埃住得非常舒心,我想在此度过一生中最后的一段日子,我所缺少的,只是一个可靠的生计手段。在这里生活,花销很大。我先前的安排被打乱了,因为我的旧家拆散了,又建了一个新家,我的家什要么卖了,要么丢了;还有就是,我从蒙莫朗西离开以后一路上必不可少的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看到自己手头的资金一天天地变少,两到三年的时间我准会把剩下的钱也花光的。而我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攒起那么多的钱了,除非我再操写书之业——这是一个不祥的职业,我早已经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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