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新鲜,外面的道路也很平坦,或许是因为我在雪林长大,自理能力很强,所以一路上没有吃什么苦,反而还挺快活。只是时常会想起我的朋友们,想起雪林中快乐祥和的日子。它们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一定在采猫耳果吧?想起猫耳果,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种美味的水果生长在雪林深处的矮灌木丛中,每一颗都泛着幽蓝的光。更有趣的是,每摘下一颗猫耳果就会听到一声小猫叫,这时对它说一声“小猫乖。”它就会自动褪下果皮,就可以吃到它的果肉了。猫耳果最初的滋味是酸酸的,但在嘴里含一会儿,就会很甜很甜,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去。
就这样,我想着猫耳果的美味,不知不觉走向一个禁区。
禁区的地热得烫脚,一片空矿,四周都是带刺的铁丝网。“怎么过去呢?”我有些心慌意乱,“要是被禁区的恶魔抓住的话,那可就┄┄”我越是着急,反而越想不出办法。
这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我翠绿色的翅膀。“对了,”我眼前一亮,“我可以飞过去呀!”“真笨!”我敲着自己的头开心地笑了。
我扇动着翅膀,慢慢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很快就要飞越禁区了。我松了一口气,只要出了禁区,就安全了。
只剩下最后一道铁丝网了,我飞了过去,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咦!那是什么?”我突然看见有个东西正挂在铁丝网上,还缓缓地蠕动,我飞低了一些,又低了一些,“那是┄┄?”我看到一片淡紫色的光芒中笼罩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一双淡紫色的翅膀已经被网刺得鲜血淋漓。“喂,你别再挣扎了,我来帮你!”我向他俯冲下来。他抬起头,用那双冰冷的淡紫色的眼睛瞪着我,“你是个精灵?”他问。我点点头,不明白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为什么要问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飞到他身边,伸手解纠缠着他翅膀。“你别碰我!”他一把打开我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肮脏的精灵们了,滚开!”他一边对我咆哮,一边拼命挣扎,仿佛我比恶魔还要可怕。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帮你。”我后退了几步,怯怯地解释。
“我让你滚开,你没长耳朵吗?”他依然怒气冲天,“我就是死了,也不要精灵来救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该死的劣等动物,妈妈怎么会死得那么惨?我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你们应该全部死掉,应该┄┄”他昏了过去,淡紫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翅膀流了下来。我走过去,把铁丝解开。锋利的铁丝扎破了我的手,我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血,清澈的、淡紫色的血。
我带着他飞离禁区,来到一个湖边,给他擦洗伤口。看着躺在花丛中的他,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说实话,我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虽然是个精灵,但我却深深厌恶精灵的丑恶和自私。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起来,也许我可以算是最奇怪的精灵。
已经中午了,炙热的阳光晒得人头晕。他还没醒,我张开自己的翅膀,为他遮挡阳光。他的羽翼由于受伤而无法收起,我掏出妈妈留给我的羽毛,轻轻放在他的翅膀上,颜色真像。“也许他认识我妈妈?”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是啊!他的羽毛颜色和妈妈那么像,他一定认识妈妈!”
这时,他呻吟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妈妈┄┄?”他轻声地呼唤着。我伸出手,想扶他起来。他猛地坐起来,一把手推开我,“谁叫你用脏手碰我的!真讨厌,滚开!”他大叫着。我气坏了,“你┄┄”我想大骂他一顿,可一看到他的翅膀,我又忍住了。“你┄┄你受伤晕倒了,如果我不救你,你就会死的!”我向他解释着。“多管闲事的该死精灵!”他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一等,等一等┄┄”我追了上去,“我还有件事想问你,等一等”他停了下来,我跑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厚脸皮,死缠着我干什么?”他轻蔑地看着我。我拿出妈妈的羽毛,刚想开口,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好啊!没想到你还是个贼,竟敢偷我东西!”他大喊道。“没,没有啊!”我莫名其妙。“还说没有,赃物就在手里拿着,还敢嘴硬!”他用力抢去我手中的羽毛。我急了,猛地扑了过去,“这是我的,还给我!”“你的?”他冷笑着说:“你这个肮脏的精灵,怎么会有天使的羽毛,鬼也不会相信!”“这就是我的!”我哭了起来:“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妈妈是个天使,这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还给我!”
听了我的话,他愣住了,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在衣袋中摸索着。然后,他拉起了我的手:“你说,你妈妈是谁?”“是,是天使。”我抽泣着说。“可你是个精灵,你的妈妈怎么会是天使?”他的表情很古怪、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妈妈,也没见过爸爸,这羽毛是一位粉红色的天使给我的。”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他怔怔地看真我,没有说话。“喂,你抓痛我的手,我手上有伤!”我提出抗议。“噢,对不起!”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了很多。他轻轻地抚摸起我的手,看着手指上的伤口。“你的血是淡紫色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不可以吗?”他笑了,“当然可以。哎,你现在要去哪儿?”“我要去天使住的地方,去找我妈妈。”我回答。“不行,你不能去,你不知道,那里比地狱还可怕。”“怎么可能?”我诧异地望着他,“天使不是最高贵的生物吗?他们不可能那么可怕吧?”他气愤地大吼道:“不可能?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敢说不可能!你知道你妈妈死得多惨吗?你知道那些天使是多么冷酷无情吗?”“你骗人,我妈妈没有死!我会找到她的!”我用尽全力对他大喊。
“不,她死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地低沉喑哑,“她是我见过的最高贵、最美丽的天使,我非常非常地爱她,可我却亲眼看见她被处以天使的极刑━━━斩翅,而却无能为力,我真的很没用!”
他低下头,许久许久,“她在临死前对我说起了你,她说你是她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最想见到的人,她想请求你的原谅,她想告诉你:她是多么爱你!”
他抬起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她的墓地,你要亲口告诉她,你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