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箱底翻出了那尘封的一本旧书,阿来的《尘埃落定》。再次打开它,少了些好奇与新鲜,却平添了熟悉的亲切,亦收获了新的思想。
在中原大地上正值国共两党内战之时,四川阿坝地区,当地的藏族人民却被十八家土族统治着,麦其土司便是其中之一,文中主角“我”便是麦其土司的小儿子——一个聪明的“傻子”。而在这块土地上,保留着一种原始而低级的社会体系。
“人,一生下来便先天带着一种‘骨头’,‘骨头’把人分出高下:土司,土司下面是头人,头人管百姓,然后才是科巴,最后是家奴。”读到这里,我不禁联想到后文的麦其家族的衰亡。在解放军进剿国民党残部的隆隆炮声中,麦其家的官寨坍塌了,随之倒塌的是那人压迫人的制度与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社会关系。我明白了,这,即意味着千百万受压迫的百姓和奴隶们终于迎来了光明的一天。而可笑可叹的是,在阿来的笔下,当麦其土司被推翻时,当平等与自由返还与家奴们时,他们中只有少数人反映出了应属于他们的欣喜,而大部分反映出的却是无所适从甚至悲痛,这种人与人之间不平等制度对人的毒害何其深!
而当我又一次读到麦其的小儿子,也就是被大家公认的麦其傻儿子干的一些“荒唐事”,却是对麦其家族,甚至是四川阿坝地区,再甚至于对整个中华民族所作出的贡献时,引发我深思的不再是那些荒谬的情节,而是透过这麦其傻儿子而表露出的对整个土司制度社会的深思。在这个制度下统治者竟需要一个傻子来治理这片领域时,这个制度还能维持下去吗?就是这样一个傻儿子,在土司们都积极的种植罂粟来制鸦片时,使他本能地提议种植麦子,无意中他却拯救了四川的千千万万个挨饿的百姓;也是他逐步建立了税收体制,开办了钱庄,在古老封闭的阿坝地区第一次创造出一个现代商业集镇的雏型。也正因为他的傻,所以也做出了不少荒唐事:如对人性欲望的不节制,还有在他的边界市场上甚至有妓院春楼。傻子终究是傻子。
谈到了麦其小儿子不能不谈到他的麦其家族成员关系,他的父亲,即麦其老土司,是有智能但却不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物,有着这样的性格却又握着土司的权利,他难免会干些错事,如他对查查头人之妻央宗的迷恋,间接导致了后来仇人对麦其家族的报复。但令人感叹的是他对权力的迷恋与无限的贪欲终于在弥留之际烟消云散,而他的大儿子却是在至死也对不能当上土司而痛苦不堪。也是对土司这一权位的贪恋导致了这位沙场英雄最终的消亡和麦其家族的权力纷争。也是这场纷争,加速了麦其的衰亡,当然,所有的土司终都被投入了历史的深渊。
阿来笔下的麦其傻儿子,一个作者连名字都不愿去考虑的人物,却曾站于某段历史的一耸峰顶上,但又如一片过往烟云。也许阿来是想表达一层意思,当人们所处于一种物质富裕但精神贫乏的环境中,也只有傻才能乐得其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