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某些人所说:“汪建中不懂散文”。的确如此,我一点都不懂散文。散文是什么?是文字的堆砌还是梦呓的铺排?是大便的失禁还是小便的滴拉?是情人们的嗲声还是落泊者的哭嚎?是太阳的金光还是月亮的银光?是历史的肚脐眼还是现实世界的秋波?是市井杂痞的打闹还是荒野无赖的吆喝?是刺人的匕首还是砍人的战刀?是地雷?是炸弹?是火药?还是春天的微风夏天的花朵?是的,我不懂散文,我一点都不懂得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不懂散文,是因为我不是散文家,是因为我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因为我不会“文以载道”,更因为我不懂得“文人相轻”……
我是农民,我只懂得春天应该播种,那是我一年中最应该去抓着的时光,因此我会比谁都早起,比谁都更卖力。我知道,我不卖力的话,肚子就要挨饿,我的老娘就会没有粮食吃,我的老父就会躲在角落里掉眼泪,那些沉重的粮税就交不出。我还知道秋天是我最最盼望的季节,这是大地对我一年劳作的回报,是对我一年血汗的嘉奖。所以,秋天一到,我就会迫不及待地拿着镰刀,一路小跑,到我的地里去,大把大把地收割我一年的付出与辛劳。这样的我,叫我去懂什么散文,叫我去当什么作家,这无疑是在赶鸭子上轿。是的,我一点都不懂散文呵,我懂了又怎么样呢?难道我懂了,我的土地就会自动地长出庄稼来吗?难道我养的那些畜生,就会自动长大吗?难道我的老父老母就再也不挨饿了吗?
是的,我不懂散文,我只知道应该给母亲添衣服了,因为冬天要来了,今年可能又要下雪,母亲有风湿性关节炎,又有心脏病,在这样的冬天和风雪里,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受冻,我不能让她在屋子里跳着双脚取暖,我不能让她披着棉被看电视,我必须要给她再添加一些衣裳,买不起贵的、买不起好的、买不起名牌的,就买便宜的吧,就买没有名气的吧,哪怕是最最廉价的那种羽绒服也好呵,但这毕竟是一份当儿子的心情,是一份做儿子的责任。我还知道,我的父亲,由于病痛,声带被切除了,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时候,我必须在他的身边,我必须是他的嘴,必须是他的声带,必须是他的喉咙,否则,我的父亲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该是多么地无助!我不能让我的父亲有一点点无助的感觉,不能让他的生命在老境里寂寞与孤独。是的,我不懂得什么是散文,我不用去懂得这个,只要我懂得怎样孝敬我的父母,怎样才不失去一个做儿子的责任,我就非常非常地欣慰了。
朋友,不要再对我说我不懂散文之类的话了,你懂,就懂去好了,我祝福你,我急切盼望你明天就得诺贝尔文学奖。因为,你我都是中国人,你得了,我会很高兴,我会奔走相告,把这个前无古人的特大喜讯讲给我的妈妈和爸爸听,让他俩也为你高兴,为你祝福。
如果你真的是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我家的地边有很多野花,我会扎一个花环,献给你,如果你还不嫌弃的话,我家的鸡全是土鸡,下的蛋全是土鸡蛋,相当好吃,十分营养,我可以给你提一筐来;还有我家自己做的面条,面质很好,久煮不烂,非常爽口而受吞,我可以给你背一背篼来。在你创作饿了,就吃我送的土鸡蛋和面条。吃了我送的这些东西,如果你再获得宇宙文学奖,那可就有我的一份功劳了。到那时,你可不要直脖直脑呵,不要目中无人呵,不要开口一个你这没文化的、闭口一个你这没文化的呵。到那时,我找你签个名,你可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呵!
是的,朋友,我不懂得散文,我一点都不知道鲁迅之流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更不懂得那些长着黄色头发的家伙们写的什么东西,我只懂得我自己记的帐本:用化肥一百公斤,用种子三十斤,那头母猪下了八只小猪,那只鸡下了二十个蛋,买盐用了五元,打酱油用了三元五角,给妈妈买羽绒服花二百六十八元,给爸爸买药花一百二十五元四角,给女儿交学杂费三百五十元,又交补课费二百三十元,又交学习资料费二百一十五元……朋友,你知道吗?我只知道这些,不懂什么叫鸟散文!
我不懂散文,但是,我可以学习,虚心而虔诚地学习,我可以把它弄懂,弄明白,免得老是被你欺负,免得你总是在教训我不懂,免得你总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在这里,你可以教教我吗?你可以辅导辅导我吗?就把我当作你的小学生吧,我很谦虚的,很勤奋的,很刻苦的。当然,如果你忙,就算了,我不能因为自己要学写散文而耽误了你去得诺贝尔奖的时间。我打搅了你,就是对中国文学的犯罪,因为你的文章总是不朽的,总是永恒的。打搅了你,就等于打搅了中国文学的永恒和不朽,这是何等大的罪孽呵?!与你相比,建安文采算什么?唐诗宋词算什么?还是明清的小说又算个鸟呵!你比历史上所有的作家诗人都厉害,都伟大,因为你懂得散文,懂得码字,懂得造句,懂得打标点符号,懂得用一些生字或生词来糊弄我们。而这些,我是万万不会的,更是不能的。
是的,朋友,我不懂散文,在我努力之后,仍然不懂什么是散文是话,我就一心一意去当个孝敬父母的孝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