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进屋子,照在地砖上,泛出昏沉沉的光,暖暖的空气伴随着偶尔的鸡鸣在身边浮游,禁闭的心在一个人的空间里想要飞翔。农村里的闲暇来得寂寞宁静,破旧的屋或许想告诉我昨天的故事,斑驳的墙面召示着曾经的雨迹,水泥地上的辙痕早已干燥,弄堂的石板路上还是阴冷的潮湿,是时光的剪裁让时间如此凝固,是寂寞的心境让岁月那样无聊。
那是一个等待敲门的日子,光阴在墙上石英钟清晰的滴答声中漫步,柔弱得使人伸起了懒腰,尽管那扇门始终开着,但心总在等待敲门。学习生活是孤独的等待,作业完后的闲暇是对缤纷世界的渴盼,或许那里有着喧闹的街市,人们在挑选丰富的商品;或许那里有美丽的田野,人们在地里匆忙地劳作,但我只向往自然的花朵;或许那里有同伴开心的游戏,最喜欢看有人开玩笑的样子,有窘有嘲,有争有闹,还是搞一些从没玩过的名堂;最好是出去到外面捉鱼、钓虾,哪怕是沿着火车路走上一遭,也会让心境开朗。
他们在干什么?我猜。可能还没做完作业,正在那里紧追慢赶、冥思苦想;可能正在哪个田间角落“放野火”,被农人发现了,但一溜烟地跑走了,只剩下没点着的柴火在冒烟;可能正在河边水泥小船里优哉游哉地钓鱼,不时地还互相调侃两句,会说什么呢?可能是学校里某个男生或女生的笑话,哈哈,反正快乐着呢。
八十年代末的岁月在风中吹来吹去,是阳光烤热了记忆。总有等待,总有消磨,有人相约的日子是幸福的,有同学到家来的感觉的幸福的。三五成群地,大都骑着自行车来,去哪儿?大家讨论一下,快乐地想像着接下来的美好时光,趁着暖阳出发,行进在基根路上,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柯桥去逛逛,柯东桥刚造,河对岸是一片荒凉,这边是五路车站,还有老电影院。寺岔口是热闹的笛扬楼,羡慕那儿的冷饮,只有在暑假里去那里吃过一次冰砖,还有一次吃羊肉,是舅舅带去的,真有味道,甜而凉的感觉真好。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到同学家里去,虽然家长们大都不太欢迎,但碍于面子,大部分总还听之任之的。有时一群人或坐或倚在同学家的天井里谈论国家大事,也胡诌一点,反正谁都不很清楚。
等待敲门的渴望就是如此强烈,当一颗心是闲暇的时候。
而今这样的日子再没有过。真正闲时也会有些个人爱好来填充,或任自己意愿出去四处逛,走到哪里都无人干涉,这是自由,有时自由得从一早出去到晚上很迟回来。没有等待敲门了,也从不敲别人的门,因为没有想到要敲门做什么。聊天?有什么呢?不如看电视。说说话?太累。交交朋友,搞搞关系?太烦。休息?还不如坐着躺着舒服呢。
因为更多的是没时间。工作期间没时间,回到家里没时间,休息时候没时间,不知时间都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那时的太阳都躲到哪里了。总之,不再等待敲门。门也只是与外界隔离,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工具罢了。
心灵的门关闭了,阳光也常常照不进来,里面塞满了杂物和辎重,还有许多沉沉的气压在那里。
智慧的光芒能够穿透那堵墙,尽管门没有打开。打开门,是为了让更多的新鲜空气进来。等待敲门,门应该是要敲开的,哪怕进来的只是风雪。
(时2006-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