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迎着朔风怒放的花。
因为你的朴实、谦逊和勇气,我要赞美你。
好些年前,我刚参加工作,弟弟正在上高中,我们都住在家里,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记得那时候父母工作的学校正分房子,我们家分到了一栋楼房的一楼一户,全家都很高兴。住一楼出入方便不说,还有这样的好处,不单可以使拥有它的住户有个可活动的场地,更可使住户由着自己的心思,把小院变成花园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一楼外附带的小院子是很有用处的,我父亲尤其喜欢。我母亲总是对我们说,你爸最喜欢他的小院了。
是的,我父亲非常喜欢我们家的小院,只要不是天寒地冻出不来门,或者工作忙得没有空闲,他就在院子里待着,快活地忙碌。我母亲有时候说他,有空你也到处转转,别老在家待着。他说,哎,养花种草,活动筋骨,锻炼大脑,修身养性,陶冶性情,其乐无穷啊。
陆陆续续,我们家院子里就有了很多东西,我认识的有围着院子走了一圈的冬青,冬青内侧有几株月季,月季的旁边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绿草,细细的,还会开一些小白花。闹不清什么时候,我家院子里就会多出一样东西来,时不时地让我们有点意外或是惊喜,那回我父亲就弄来了一棵香椿树。这棵树是小院里最让全家一致喜欢的东西了,因为我们都很爱吃嫩香椿叶做成的菜,尤其是跟鸡蛋炒在一起的时候,那味道,现在想起来都想流口水。
每年立春前后,在南方也许早就繁花似锦,可在我们这北方,天依旧非常寒冷,还会下雪,还会上冻,冷的程度,就跟冬天没有什么区别,每个人外出的时候,仍然必须穿得厚厚地,捂得严严地。那天,当我下班回家,无意中往院子里瞥了一眼,嘿,我家阳台南窗户底下,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一丛迎春花怒放了,满树繁花,热烈火爆。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候,看见这么一丛怒放的鲜花,仿佛人的心都从紧缩的冰冻状态舒展开来,好不让人欢欣鼓舞!
听见我喊花开了,全家人都从屋里出来,围着迎春。她的枝条软软的、细细的、长长的,呈四棱形,弯垂着,姿态优美,细细溜溜的枝条上,绽出许多黄花,花小色黄,状如喇叭,酷似腊梅,花朵整齐有序地对生在又细又长的枝条上,非常漂亮。我问,她就这么在地上长着?大家都笑,我红了脸,说,我说的是她就这么光秃秃地直接从地里长出来,也没个装饰,比如树干什么的,看上去很怪。父亲说,你们这些孩子,什么也不懂,这是一种灌木,不是平时说的树,哪来的树干。我又问,可是怎么不见它长叶子就开花了?父亲说,她啊,不怎么,就是这种生物特性,先开花,再长叶。春季可赏花,夏秋可观叶,冬季青枝柳丝般的婀娜多姿,是一年四季都可观赏的绿化植物,种在院子里,算是咱们家的一宝哩。
我问父亲,她好活不好活?父亲说,好活,基本上不用管她,在咱们农村老家,田边、地头,房前、屋后,沟沟坎坎,到处都能看到迎春花。这个迎春花呀,我觉得就像咱们农村生活成长的孩子,没有你们这些城市孩子的娇生惯养,没有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照样活得生机勃勃、结结实实。别看这花不起眼,也没人管她,好像完全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似的,她可没那么颓丧,人家活得积极健康着哩!谁见过有人给她施肥浇水了?谁见过有人给她修枝剪杈了?没有吧?也没人见过她唧唧歪歪吧?她的根很密,能牢牢地抓住土壤,能护土护堤,这样的植物,既实用还美观,多让人喜欢,多让人心情愉悦!我和弟弟听得入了神。
邻居们出来,看见我们围着迎春,也前来观看了一会儿,大家七嘴八舌,都夸此花开得好,开得正是时候,大冬天里的,让人看了心里舒畅,觉得寒冬马上就要过去,春天很快就要到来。
迎春花,你这样的一种灌木,没有高大的躯干,没有粗壮的枝条,开的花小小的毫不显眼,也没有浓香吸引他人。你静静地生长,从不问土地是否肥沃;你悄悄地开放,无论是否有人注意。小小的花朵,没有过多的色彩的渲染,只有娇嫩的鹅黄,开得闲适;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只有简单的绽放,活得自在。没有牡丹的雍容与华丽,没有百合的高贵与典雅,也没有玫瑰的浓郁与多情,可是,朔风凛冽,寒雪飘飘,你迎风冒雪冲寒而开,自信而又坚强,勇气可嘉,小小的喇叭,仿佛你哈哈大笑时咧开的的嘴,活力四射,痛快淋漓,富有朝气。你与世无争,却又给等待复苏的万物和大地献出了美丽与芳菲,勾勒出多么生机盎然、暖意浓浓的初春美景。
“一花独占天下春”。经过了这一季的怒放,迎春花,我们全家就像喜欢香椿一样,一致都喜欢了你,不,也许更喜欢了你。
迎春花,你这一枝迎风怒放的花,我真要赞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