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扬子的青涩记忆
扬子，你还记得吗？还记得那些草长莺飞,流光的夏吗？还记得那些雪花纷飞,斑驳的冬吗？还记得我们掌纹交错时暖暖的体温吗?可能你忘记了，但它们都清晰地印刻在我心里，不曾流失。我在写我们的故事，写那些流溢的往事，跳动的青春。。。。。。
(一)
小时候的扬子是那种绝对安静的男孩,在我的身边悄无声息的踩踏着生命的节拍.心情好的时候他会看着我安静的笑,把他看到.听到的笑话写在纸条上传给我看,通常我都会被逗得趴在桌子上笑到肚子痛得不行,一下课就义愤填膺的向扬子要糖吃,来安抚我受伤的肚子.而扬子则会叽里呱啦地说上一大堆教育我的话,类似于吃太多糖会发胖啦,吃糖又治不好肚子疼之类的话,直到我咬牙切齿的怒视他,他才会乖乖的把糖拿出来,等我剥开糖纸,上课铃声就会不紧不慢的响起,扬子就开始笑,像一只可恶的老鼠.
扬子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抑郁,眼神迷离的看着天空,无视身旁的一切,那种与童年根本挂不上边的沉默让我也和他一起莫名的伤感,飘摇……
扬子的世界很单纯,是那种没有色调的白,白的异乎寻常,白色的衣服,白皙的脸,眼里白茫的雾水,让人忍不住去心疼.但扬子的朋友却很少.一个是我,和他从小就在一起的女孩,他叫我姐姐,可我却从不叫他弟弟.另一个是阿呆,愣头愣脑很可爱的男孩子,是我和扬子的小学同学,但初中他去了北京,从此再没有联系.
(二)
上初中后,扬子和我被分到了一个班级,做了同桌.班里有很多女孩儿喜欢他,对我发疯的嫉妒,对扬子痴痴的迷恋.
在我第N次被女生骂作贱人后，我终于忍无可忍，气势汹汹的跑到扬子面前，告诉他我不要再和他做姐弟了，我受不了了。
第一秒,空气静止,我对上扬子诧异伤感的眸.
第二秒,我开始不知所措,有些慌张的想收回那些话.
第三秒,扬子的眼神里重新有了温柔,他笑着说:”洛洛,那我们不做姐弟,做兄妹吧!”
第四秒,我和扬子相视而笑,”讨厌,我要做大的!”扬子,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轻言放弃,让你伤心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三)
扬子很喜欢看雪,大朵大朵的白,把我和扬子裹在那个冰清玉洁的世界
,雪花无声的消融在我们身体的每一寸,衣服上是清晰的水印和那上面曼妙的白雪,我们都不去擦拭,也不讲话,肩并肩溶解在瓦蓝的天和纷飞的雪中.
我和扬子常常去从前上的那个小学散步,扬子看着渐渐离我们生命远去的校舍,不知所云地呓语:”洛洛,你说,阿呆会不会也回到过这里,来回忆小时候的事呢?”
“应该会的.”
“阿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是在学习吧,也可能,和我们一样,走在雪中的北京.”
“姐,以后,我们也到北京去生活,好不好?”
“好.“
扬子开始笑，一脸憧憬的笑着~~~
（四）
我一直都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自己是不是喜欢扬子这个问题，只是义无反顾地在他身边陪她，心疼他。当爱已成为一种习惯，就不能算作是爱了吧。我很天真地认为。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扬子的眼神随着雪的融化开始变得黯淡。
“扬子，操场边的柳树全绿了，我们去看看吧，好吗？”
“嗯”
扬子只用一个字回答的时候通常是不大愿意的，但他从不会违背我的意愿。
刚刚抽芽的柳树真的是很美，诱人的绿，我在树下醉了。扬子也很开心的望着这一树的繁盛，不停的说，洛洛,真的是好美呢.
扬子牵起了我的手，我们掌上那几条简单的纹路交错，这一刻，树上的明艳正好，我的感觉正好，都是温柔的弧度上扬的嘴角，我的心停驻在这个心手相牵的纷繁的夏。
扬子是常牵我的手的，但这一次的感觉却不一样，有一种暖暖的东西沉淀，是爱吗?还是，简单的友情？
（五）
从小，扬子就喜欢喝绿茶，轻佻的茶叶，淡淡的芳香，和干干净净的扬子很相配。扬子笑着说，姐，我是你和绿茶看着长大的呢.
扬子这么说的时候，我们正走在学校的一条被树叶遮的不透阳光的小径上。我刚要开口说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啊，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过头，看见一个美轮美奂的女孩子，脑袋里飞快的闪出两个字：天使。对，真的是天使，天使一样唯美的白纱裙，天使一样娇柔的声音，天使一样精致的面孔。
我被她迷住了，回过身来，看向身边的扬子，他的眼神异常的温柔，那种叫做迷恋的神色溢满她俊美的脸。相比之下，我就像一只丑小鸭，心里生生的痛了一下。直觉告诉我，扬子爱上了她。
(六)
那个叫丁沫菲的”天使”属于那种纯粹的淑女,轻柔娇嫩的卷发掩隐着那张唯美媚人的脸,宛若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主人公,她会在笑的时候适时的半掩住嘴,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透着细碎的美好.应给是一个会让很多男生魂魄颠倒的女生吧,扬子竟也不例外.
扬子会在路过三班门口时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有些慌乱的在吵嚷的教室里搜索着,一触到那个白色的身影,眼神就会变得异常的温柔,闪动着我不曾见过的光波.
每每这时,心里那种莫名的疼痛就会一点点将我吞噬,我开始不知所措,慌乱的逃避着扬子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关切的话语.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在祈求:扬子,不要让它是真的,不要不要,你不爱她的,不爱的……
有句话说,刻意逃避的痛苦往往会提前来临.不想,它竟真的在我的身上应验了.一切都发生的让我措手不及,该笑还是该哭?
(七)
初秋,微凉的风,树叶开始由深绿转为嫩黄,冬天,又快来了吧.扬子的手沁出温湿的汗,让我感到些许的不自在.样子,你究竟怎么了?
“洛洛，有件事，我想问你。“怎么会，仿佛一生的梦呓。
“嗯,你说吧.”只要不是关于她就好.
“我。。。。。。我。。。。。。“
“说啦！吞吞吐吐的女人啊你！“
“我是要说，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怔在原地，头脑中一片空白，时间断格。
“不，不是喜欢，是爱！对，我爱她！“
无力的瘫软下去，心被整个的抽空了，耳边嗡嗡的回旋“我爱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告诉我？为什么？ 有冰凉的液体划过，扬子终究只是我的弟弟，只是弟弟！
“姐，你怎么了？”扬子蹲了下来，熟悉的体香入鼻，宽实的胸襟，扬子轻柔的抚着我的头：“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扬子，不是，不是的，没人欺负我。”强装起笑脸，“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我没有勇气说出那个“爱”字。
“是，丁沫菲。”汤子的脸上竟擦上了几抹绯红。
有东西落在头上，是落叶，这该是这一秋的第一片落叶吧。不适时宜的苍老的黄，残忍的异样的美，痛楚却不屈的坚强，犹如此刻，我的那颗残破的心，我不能让扬子看出我的痛苦，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姐，你在想什么？”轻碎的口吻，扬子终是不懂我的心。
“没什么，扬子，你还有话说么？”
“我。。。。。。”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妈在家等我，今天是她生日。“
生平第一次，骗了我最在乎的人。
“噢，这样啊，我送你吧。”
“不用，坐公车比较快。“不想，再座你的单车，那般亲昵地依靠。
“好吧，我送你去站点。”
“嗯”没有理由拒绝。
秋天快点过去啊，这样，不开心的事就能画上句点了，一定能的。
（八）
今年的秋天过得很慢，走在校园里，满眼单调的黄，只有扬子手里的玫瑰是红的，红得那么耀眼，刺得我的眼睛好痛，心更痛。
扬子追求丁沫菲的事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恨扬子，很多人恨丁沫菲。也对，一个是校花，一个是校草，当然引人注目。
扬子不再送我上学，他每天早上都会去花店买三朵玫瑰，早早的等在丁沫菲的班门口。丁沫菲来得很晚，扬子就那样倚在门旁，引来一大片的目光，有愤恨，有花痴，有赞赏。
丁沫菲来的时候，无论多晚都会伶仃的踩着脚步。听到扬子的那句’丁沫菲，我喜欢你。“就会停下脚步，红着脸，接过花。教室里，一阵阵哄闹的喧响。她只说一句“谢谢”然后很淑女的走进班。
其实扬子的胆子不大，让他去告白，他绝不会的。但那天我们在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句话，“爱，就要大声地说出来。“
扬子转过头来问我：“洛 洛，我们还有多久毕业？”
“大概还有半年吧。”
扬子就开始发呆，叫他也不回应，像小时候一样，没人能打扰的安静。
许久，扬子抬起头，“从明天起，我开始正式追丁沫菲。”
然后换我，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扬子就开始送花，送东西。
我看着追求幸福的扬子，不只是该替他高兴，还是为我伤心。
（九）
“姐，跟我来。“扬子拉着我的手开始跑，对我的问话不理不睬。到了二年级的楼下，扬子放开了我。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扩音器。天哪，样子，你要干嘛？
“扬子，不行的，这样，太过分了。“
“呵呵，就是要过分，她才会答应我啊。”
“扬子“
“没事的，放心啦，姐.爱，就是要大声说出来的嘛。“
我不再阻止，从小，扬子想干的事，没人能管。扬子开始拿着扩音器说话，“丁沫菲，我爱你！。。。。。。”一遍又一遍，回旋在午后的校园。几乎是所有的窗口都塞满了人脑袋，我瞟到了三班窗前，面色绯红的丁沫菲。
“刘景扬，你在干什么?”校长室里露出校长铁青的脸，扬子拉着我，以光速逃离。后来校长也没追究，校长一向偏向好学生，更何况是全校前三名的扬子。
（十）
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扬子牵起了丁沫菲的手，双双对对的出现在学校里，扬子脸上，满是宠溺和幸福的笑，他会柔声地说：“菲菲，我爱你。”
我很少去打扰热恋中的扬子，学习累的时候，我会自己去操场上看雪，依旧是满眼的白，却不见了身旁的人，扬子，你是不是也在拉着丁沫菲的手，像你我从前那样溶在雪呢?
还是坐在一张桌,却不大说话,扬子说起菲菲的时候,我不语,他就不再提起.
没有扬子的日子过得很慢，我学会了向扬子那样发呆，静静的悉数时间的嘀嗒，原来沉默竟如此简单。
（十一）
总算熬过了漫长的冬，有一天，扬子忽然对我说，“洛洛，我要去北京了。”
“为什么？”有那么一刻，我几乎无法喘息。
“菲菲要转去北京，你知道的，她爸爸在哪做生意，她就转到哪的，她爸爸过几天，要去北京，所以。。。。。。“
“所以，你也要转去，抛下我，抛下你爸爸妈妈，去追求你的爱情？”
扬子很哀伤的点了点头。“是的”
什么东西碎了，彻底的碎了，是我的心，还是我和扬子的未来？
“叔叔同意了么？“
“同意了,到那边考北大比较好考，也办好了。后天，我就会去了，洛洛，你会来的，我们说好一起去北京的，我会在那等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我软软的笑“好”
（十二）
扬子走的那天，我哭了很久，扬子抱着我，也在不住地哭，大家看着，没有说话。后来，有人把我拉开，对扬子说：“扬子，该走了，进站了。”甜腻的声音，是丁沫菲。我没来由的恨他，为什么，要把扬子带走，让我一起成长了16年的人离开我。为什么？抬起头,丁沫菲冲我挑衅的笑.
扬子一直看着我，我们之间越来越远，后来扬子喊了一句“洛洛，我等你。”我应着“好”哭得更凶了，妈妈抱着我，轻拍着，“孩子，好好学习，去园你的梦，到北京去找扬子。好不好，听话，不哭了，啊。”我总觉得妈妈是了解我对扬子的感情的，她那么善解人意。
（十三）
扬子走后，我开始发疯似的学习，不住地对自己说，要去北京啊，好好学才能去的。扬子会在每周的周末打电话给我，说些叫我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一想到扬子的声音离我那么远，就开始不争气的掉眼泪。
终于，在那个金色的七月，我以全县最高分被省重点录取，我离北京又进了一步。打电话给扬子的时候，我们开心的笑了好久。
高中的生活很累，什么事都要自己打点，我还一味的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真得很累。每次都会在打电话的时候，狠狠的抱怨，扬子就心疼地说“要不，不要学了。”“不行，我要去找你的”“你呀，总是这么坚持。”
（十四）
我正埋头做题的时候，冰儿跑过来说，“洛洛，有帅哥找你。天哪，洛洛，他真的好帅啊！”
满心疑惑地走出去，就看见了久违的扬子。扬子长得更高了，还是记忆中的那幅帅气的模样，但恍惚间，我就想到了“沧桑”这个词，他的眼角满是血丝，还有些红肿，像很多天没睡的样子。
扬子抱住了我，哭了，笑了，然后说，“洛洛，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十四）
扬子真的就没有再离开，他转到了我的学校，又和我坐在了一张桌，他没有说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再提过丁沫菲。我也没有再问。扬子不再喝绿茶，他爱上了那种黄稠的会麻醉人的液体，他一定经历了好多，好多。
后来高考，我和扬子都去了上海，仍是每天在一起，不提北京，也不提爱。
物是人非之后，还会有爱吗？
后记：扬子，如果你看到了这个故事，记住，无论何时，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疼你，爱你，就像小时候。。。。。。
水沐流苏
写于2005.11.24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