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观鸟笔记

AD性感写手
[大逃猜S2]神圣特斯拉 BY我想想
  曾经有那么一两年,我热衷于“饭后百步走”。除特殊天气之外,平日里的斜风细雨或是空中骄阳最多只是让我随身携带一柄黑色大伞,并不能阻挡我的脚步。散步最常去的地方是C大。C大的校园不是“最美校园”的那种风格,没有精雕细琢,也似乎从未仔细规划过,除去一个校园必要的元素和组成部分,剩余的几乎只有大片被踩出一条条小径的草坪甚至是荒地。然而,日复一日彳亍在这片校园里,我渐渐地爱上了这份质朴和粗犷,爱上了这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我在经管楼附近的草丛里看见过探头探脑的野兔,在植物园门口偶遇过行动敏捷却又难以掩饰一脸“呆萌”的黄鼬。人烟稀少处,总是更接近大自然。
  散步的多数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但草木毕竟无言。用歌声唤醒那片绿,用身影点缀那片绿的,是这群活泼的生灵——鸟儿。因此,观鸟成了我那些日子的意外收获。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每年春天,当看到家燕又在用尾巴修剪天空的时候,就知道鸟儿的世界又要热闹起来了。
  不必说漫步在小路上,从草窠里或竹林深处窜出的一群群麻雀,它们实在是过于常见的鸟。说来有趣,麻雀俗称家雀,而我国的麻雀常见的却是树麻雀(tree sparrow)而非家麻雀(house sparrow)。至于俗名白头翁的白头鹎,也是分布广泛的常见的鸟类。它们的叫声很有标志性,容易辨认,而且同类之间一呼百应。我总觉得不同地区的白头鹎在口音上有些微差别。在莲花池旁,我曾见过一只聪明的白头鹎,悬在很低的空中不停扑打着翅膀,原来是从木质栏杆结的蜘蛛网上啄小虫吃,乐在其中,也不怎么怕人。肥硕的喜鹊,黑白相间的颜色十分醒目,翅膀和尾羽的黑色部分隐约闪烁着蓝绿色金属光泽,在地上大摇大摆地走,偶尔成双结对,或跃上枝头,上下翘动,发出有颤音的鸣叫。因为喜鹊在传统文化里是喜庆的象征,每次遇到它,我的心情都会没来由地明媚几分,仿佛生活和工作真的会因为它而变得顺利一些,真是喜鹊登枝喳喳叫——无喜乐三分。
  在这校园里我也见过棕背伯劳,一般是偶尔见到一只,落在树梢,叫一声,就飞远了。第一次见到这种鸟是大学军训时,傍晚时分,还在队伍里站军姿,看着它们从空中成群掠过,发出不断重复的类似“喳喳”的鸣叫声。看着那略长的尾羽,听着那单调的叫声,结合它们三五成群的习惯,我联想到了在家乡常见的灰喜鹊。然而实在不能忽略的是它们腹部和背部的那一片橙红。这分明是两种不同的鸟。难道它们是灰喜鹊的亲戚吗?我在心中暗暗比较着,“推理”着,猜想着,站军姿的时间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和难熬。多年之后才解开谜团,这种鸟是伯劳科的棕背伯劳,我当年的猜想错了。
  喜鹊和灰喜鹊这些鸦科的鸟类已是鸟类中的“不良少年”,而棕背伯劳被称作“鸟中的佐罗”,我想也不仅是因为它天生的黑色“眼罩”,这说明它们似乎还是有某种共通之处的。在家和在C大我都见过喜鹊和灰喜鹊发生“口角”后继而摆出干架的姿势,但从未见过棕背伯劳与其他鸟类互动,有些遗憾。
  这中间的许多年里,我都在找寻棕背伯劳的大名,因着它面部那一块形似眼罩的黑色,当我看到“黑脸噪鹛”这个鸟名时曾一阵激动,看到图片,却发现它们大相径庭。而我在C大散步的这些日子里,却邂逅了真正的黑脸噪鹛。一次是石桥附近的树上栖着一只,对我叫了一声,忽地飞走了,让我不禁怀疑那是一场幻觉。另一次是在植物园门前的那条路上,路边的香樟树里突然飞出了一只,接着又是几只,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它们的真容。黑脸噪鹛属于画眉科,然而那怪异的不绝于耳的聒噪声却很难让人把它与画眉联系起来。
  图书馆的前后各有一大一小两个湖,在此暂且把它们称为大湖和小湖。大湖里有个小岛,小湖里则有个大岛。大湖这边参观的人比较多,水也清澈一些,这里散养了一些水禽,如白鹅,雁鹅,驯化了的大天鹅和黑天鹅,它们不游泳的时候就住在小岛上。其中黑天鹅数量最多,也更为亲近人类,周末经常有孩子喂它们吃面包。还听说有人在大湖里看到过一对鸳鸯,后来便不见了,大概是飞走了,但我认为他们看到的所谓“鸳鸯”十有八九可能是野生的小鷿鷈(Pìtī)。
  后来,我在小湖靠近岸边的水域和植物园的水塘里都看见过几只“小型黑天鹅”,一样的黑身、红嘴,身体后半部分有若隐若现的几丝或几点白色,在水中悠然自得。难道学校会把黑天鹅的宝宝放在这些地方?这样不是不易管理吗?我有些疑惑。直到我见到了灰羽黑嘴的“丑小鸭”——黑天鹅雏鸟——跟着妈妈上岸玩耍,才明白那些“黑天鹅宝宝”是另一个物种。“微缩版”黑天鹅成了一个未解之谜。终于有一天,我得知了真相——小湖里和水塘里的神秘鸟儿其实是黑水鸡,不禁感慨自然万物真是奇妙。黑水鸡警惕性很高,见人即隐匿。一次我沿着小湖旁边的小径走向更加幽静的地方,却看见一只一群黑水鸡小宝宝在妈妈的保护和带领下沿着“大岛”的边缘行走,可爱极了,令人惊喜又感动,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拿起手机拍照,它们已躲的躲,藏的藏,不见了踪影。
  没有桥可以通往“大岛”。有大胆一些的学生搭了梯子上岛去摘枇杷,我很佩服他们的勇气。大约那种提心吊胆不能保证安全的滋味也并不好,后来就没再见过有人上去。人迹罕至,面积又较大,那座岛也因此成了一个近乎纯天然的生态系统。我远远望见过多种平时很少见的鸟,似乎见过鸿雁,然而我不敢确定,不记得是否见过绿头鸭,见过一次斑嘴鸭,几次都是似乎看到了之前没有见过的鸟儿,但看不清,手机像素也不够,只能带着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站在岸边观望。有时傍晚岛上会传来断断续续的凄厉叫声,我一直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后来索性不再寻找。也曾想购买望远镜来一看究竟,细细探索岛上奥秘,但观鸟不过是我副业中的副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且终日忙碌,只好作罢。
  有水的地方白鹭自然是常见的,而夜鹭也不少见。夜鹭在柳树上停留,是一幅绝美的图画。天黑之后,夜鹭会“啊,啊”叫着,扇动翅膀拂过水面,夜幕笼罩下只可依稀辨别出一个黑色的轮廓。不知为何没有听到过关于夜鹭的神话传说。在这里我应该也是遇见过苍鹭的,却难以回忆起细节。总之我一定是见过野生苍鹭的,只不过因为次数较少,不能确定是否在C大的校园也看到过。斗转星移,记忆在时间里逐渐漫漶,我常常担心自己会无意中将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张冠李戴,因为记忆有时会启动虚构程序。但无论何时何地,观鸟总也使人内心平静。
  乌鸫也是这些时光里给我印象深刻的一种鸟。在家乡很少看到它们的身影。C大的乌鸫可以在地上旁若无人地觅食,总是先低下头俯身行走一阵,再直起身昂着头仿佛在凝视着远处的某个目标或者盼望着什么,紧接着,它对泥土里的小虫或蚯蚓发起进攻,将猎物猛地拽出来吞吃下去,可谓一气呵成。乌鸫身披一袭黑衣,鸣声清脆,有时婉转悦耳。从这不起眼的鸟儿身上我看出一些人生道理来,如先抑后扬,厚积薄发,要目光长远,锲而不舍。
  像蜡嘴雀、八哥这些鸟,在我的家乡,如果偶遇一两只,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从鸟市偷跑出来的。在C大却很常见。尤其是八哥,它们成群结队,堪称一景,跑跑跳跳或是飞行,总是一副滑稽的样子,自带“喜感”。
  因为小时候饲养过鸽子,我对鸠鸽科的鸟类也倍感亲切,尽管现在“鸽”已然成为放鸽子的简称。珠颈斑鸠是城市里的常客,山斑鸠相对来说较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在校园中邂逅山斑鸠时,我还以为它与珠颈斑鸠是同一物种,因为它脖颈上也有与珠颈斑鸠相似的“领子”,只不过不是颗颗珍珠而是一条条白色斜纹。山斑鸠翅膀上的红褐色花纹不知怎的总让我联想到麒麟。珠颈斑鸠和山斑鸠的叫声是不同节奏和不同音调的“咕咕咕咕”,时刻提醒着我:守时,诚信,坚决不当“咕咕鸟”。
  去年,我搬了家,从此告别了每日一到两次在C大散步顺便观鸟的日子。在我新的生活环境里,物种多样性不再那么丰富,很难一次性遇到多种鸟儿。去过一次动物园,见过一些更加名贵和罕见的鸟,也有来自异域的火烈鸟、犀鸟等,只是那些被铁丝网框住生活区域的鸟儿,就连猛禽,都清一色看起来恹恹的。只有五颜六色的小鹦鹉,多少有些没心没肺,能在很有限的空间里展现顽皮好动的个性。
  回忆起过去几年的生活,有时会怀念那些鸟儿,脑海里浮现出雪后灰喜鹊在枸骨上短暂歇息,衔一颗红宝石般的果子的画面,想起又被称为“花扇”和“臭姑姑”的戴胜优雅地降落和起飞,想起成群活动的非常警觉的灰椋鸟,我每每靠近总能惊飞一大片……
  于是我把记忆里的那些鸟儿记录下来,写成了这篇很不专业的观鸟笔记。记忆难免有疏忽和遗漏,个人水平也实在有限,所以是“不完全观鸟笔记”。
其他 散文
字数:3389 投稿日期:2020-5-2 22:04:09

推荐3星:[灵黑白]2020-5-2 22: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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