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蒙蔽了双眼，你的视线和眼眸的光从手的缝隙里穿过直达瞳孔；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听不到了世界的声响，你的心跳依然在一下，一下的跳跃冲击耳膜；
合上双手，浸透汗水的布衫，一侧翘起的鬓发泛出花草的清新，我已经闭上眼睛，沐浴全身了，为什么眼里残留的是你，身上留下的是你的气味。
--------碎碎念
有些人注定一出生就要学会现实，面对一屋子的空气被腐蚀的气味，独自面对饥饿和寒冷，用纤细的好像快折断的手生火，拉扯破烂的一床背絮。例如察言观色，懂得寄人篱下的时候要学会什么，才不至于被人厌恶，像一件旧衣服一样丢弃。
或许还要学会面对生活。
还没有弄清死和睡眠的区别，怎么一躺下就安静的没有声响，天亮了，眼睛却不亮了。粮食是作甚的？除了让腹部不再强硬的忍受疼痛，还会有催眠的力量吗？为什么饥饿的时候昏昏沉沉就睡着了，为什么父亲躺下去了就没有再醒过来了。脑子停息是什么概念，像是被饥饿钳住的心不能动弹，惊慌失措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比如很小很小的她，小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才会发现让人惊讶的贴切和灵动性。尚在襁褓里就营养不足的脸，从没有红润过的样子。贫血的母亲生下营养不良的她，每一根骨骼的位置都可以清晰的辨认，触摸。她轻的让人一只手举起，就像是她灵魂的重量。
轻的让人看不到。
她亲眼目睹了父亲的身躯倒下，也只是拉了松散的棉絮盖住衣不蔽体的身躯。她的身体很小，在被子几乎看不见轮廓，平平的，好像是空气一样的存在。羸弱的母亲支持不了生计，把年幼的她送到无子嗣的叔叔家，然后离开了故乡，了无音讯。走的匆忙，好像是扔掉了一个包袱，都没有来得及给她取个名字。因为叔叔家是做木梳的，取名为枃生。
枃生的一生就像是一把缺了曲齿坑坑洼洼的木梳，不断的冲入高峰又陷入低谷。活的小心翼翼，怕不小心折断了生命的梳子。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生命是不能一言蔽之的。
枃生像无数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有着泡沫一样绚烂也不现实的梦境。梦境里她拥着父母，在高高大大有着落地窗的屋子，她可以看得见自己的长发和秀颀的身躯。从窗里往外看，是海，而海的那边，是岸。
可是在年迈的叔叔猛烈的咳嗽好像咳出生命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不现实和妄想的可笑，婶婶的刻薄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理所当然。作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吃喝，又无法干活的女子嘛。她有时也会换位思考来自慰千疮百孔的衣衫下的心脏，时间的砥砺留给她不符年龄的老练和沉稳。
哪怕这一切她快无力承受。
空白令人窒息漫长的时间，过了童年，过了少年，过了青春。太好太好的是，她还有生命，哪怕这个生命单薄的透光，厚重的倾轧人心。
邻家的小蚊子跟着父母去了城里学做生意，同学童童大学一考定终身，出人头地考到了繁华的外省，大部分同学开始下田农作，秋天的收成很可观，还有的开始跟着父亲，做祖传的手艺，木匠的后代，水泥匠的后代，生生不息的延续香火。
她依然像是十年前的小孩子。
一声不吭的坐在炕上，搭着一条棉絮的被子，一株发育不完全的小草耷拉着头。老好人的叔叔没有把枃生赶出家门，是因为身边有个小孩子是多年的心愿，也是因为抛弃她给自己带来的道德上的精神束缚和心理上别人给的压力实在是无法承受，就把枃生留在了身边。曾经也想过让她继承自己的手艺，做木梳，没有想到瘦的看得见经络的手力气绵软，做一把梳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叔叔只好作罢。而且她的体质的微薄，就像是一张纸张，猛烈的风一吹就有被撕裂的可能。笑，这么讲会不会有些夸张了，也是适当了返还了当时她的原貌。
后来叔叔死了。
几乎在她预料之中，因为累和饿是同样不能抵抗的外界因素。倒没有多大的恐慌，婶婶早年就走了，她把叔叔埋在了婶婶长了青苔的坟旁。捧了一把黄土，放在一个盒子里。朝着生养她的叔叔婶婶，她磕了几个头。故乡的泥土松软，粉末状的，被风扬起，沾了她一身。
整理柜子的时候发现叔叔留下的遗产。一叠浸着汗水味儿的纸钞，边缘翻起了褶皱。颜色也不是很鲜亮了，反复的被人摩擦，有些黑色的手指纹路留在了纸钞上，淡不去。
她拿着这叠钱走了。
几乎是没有出过远门的她走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凛然的决毅，忐忑踏上了远行的火车。甚至没有看目的地何去，这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意思，因为都是远走，不再回来。火车走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好，于她是终于彻底告别了噩梦之地。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新的城市连星星都是陌生的。还没有多走几步，就被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截住了，他褪下墨镜，用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嗓音说，“小姐，你是第一次来吧，我们城市一流的旅馆，价格低廉，服务舒适。”她的印象里没有“托”这个词，只有人的好，温和，他黑色的披风还有墨镜，都吸引了这个从未涉足生活的她。她跟着他走了，去了旅馆，安排了住宿。第一天晚上她几乎是用青涩的弱不禁风的调子问他，“请问这个城市哪里可以找工作？”男人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了这话，顿了一下，回过头去，几乎是好笑的想一口回绝，想到了什么，耐下心说，“诶你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来给你去找吧？你跟着我，绝对不会吃亏的。”
后来的故事都变得顺理成章了。她的心智上还无法面对这么一个庞大又扑朔迷离的世界。
这个世界无关死亡，有关极端，这个世界无关纯洁，却又在扮演惺惺相惜的角色，这个世界在用生命宣泄欲望，这个世界在用麻木销毁良知。
几年后，她又一次坐在了火车上。不过这一次不是孤身一人，有一个待哺孱弱的小女孩，不过这一次知道目的地在哪，却没了当初的希望。身体的热度被蹂躏后剩下的是死灰一样的苍凉。
可她还有一生去经受冷却。
[后记]：这个小说的题记会不会被认为奇怪，其实非也，题记就是此文的结尾。她的一生出现过几个男人，例如叔叔，不过我怕写成乱伦的就让他死了，继续出现了男子他，有关他的情节比较薄弱和简单，几乎是潦草的写完，但是就是想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来写出一件若有若无的事情。毕竟我想表达的是人生。。当然最后一部分= =、我承认，实在是没有兴趣来细致的描写了，很单薄[单薄这个词在我这出现的频率好高啊]……
当然的= =、这玩意又是首发ZMZC。其实是社团的作业，我一并拿去参加决赛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