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总感觉自己对夏以轩有种莫名的好感。不,这绝不是朋友之间那种单纯的好感。这牵扯到男女之间的那种情爱。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还不该去想那些不属于我的事情。我也知道“爱”不是我能够明白的,我知道的是片面的,是不全面的。
早上在家里写作业。突然家里来了个陌生的女人。爸爸让我叫她阿姨。
我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叫她阿姨时,她愣住了,然后握着我的手,用双眼打量着我。那眼神怪怪的,像是久别的亲人突然间聚在了一起。
——孩子,你不认得我了吗?那个女人对我说。
——你?你是谁?我不认得你。我挣开她的手,逃了出去。
——我是你妈。那个女人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向我走来。
我赶紧躲到爸爸身后。我问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我多么希望爸爸告诉我这只是个玩笑。可是事不随人愿,悲剧还是发生了。
——不,依然,她真的是你的亲妈,至于当中的细节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总而言之,你是你妈当初寄养在我们这儿的。沉默已久的老爸终于开口了。
——快到妈妈这儿来。那个女人又在叫我了,噢不,她现在是我妈了。
可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从今天开始,从我知道真相的那刻开始,我以后的路该怎样走下去,我还能和现在的爸联系吗?我还能再叫天堂的妈妈叫妈妈吗?为什么上天要让我经历这样的事情,它对我太不公平了。假如我现在眼前的这个妈当初没有抛弃我,那么或许今天我就不需要这么伤心了。
——你在想什么呢?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回家。还有,从此以后你就不叫谢依然了,你叫May,中文名叫周阳美。妈要把你送到全市最好的学校去上学,你不是喜欢写作吗?妈给你请老师单独辅导。从今天开始你就不需要再住在这破旧的房子里面了,妈带你住洋房,住别墅。
——不,不。爸,我不要跟她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大声地哭着。我心里多么希望爸爸对她说,我不去了,因为他不同意。
可是爸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我点点头。对啊,爸爸他能说什么呢,毕竟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没有说话的权利。还有他凭什么要去管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爸爸都已经四十出头了,他为了我,没有生孩子。他为了我已经从一个黑发满头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汗水。依然,不,May,你有什么理由让他为你再操劳下去。
——May,你不要哭了。我允许你一个星期可以来这里陪你爸住一天。我妈拿了张餐巾纸擦干了我的泪水,并说。
好吧。我同意跟她去我的新家了。
在与爸爸道别后,她就带着我走了。我知道爸爸对我是不舍的,因为我看见沙发上,他坐的那个位子下,有几颗晶莹的泪珠。
我开始记起那年。爸爸对我说。依然乖,爸爸会疼你一辈子的。
我记起那刻。“女儿长高了。”你常说的话。对吧,我再不是那个小女孩了,我会独立,我甚至可以背朝着你走,我身影是从午后的阳光渐化为夕阳的斜光的。我长高了,我的额头触碰着你的鼻尖,我再也不需要像幼时那般带些吃力地看着你了。
每当悲伤的海啸向我扑来,瞬间将我淹没的那刻。你总是义无反顾地档在我的面前,你说。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年幼的我,哪懂得那么多。我总是气你,惹你生气。或许那就是我的乐趣,你总是不会生气,还会微笑地跟我讲笑话。爸爸,你知道的,站在你眼前的这个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何你还愿意为她如此无私地付出。这难道就是世间最伟大的父爱吗?那么,你真好。
跟着妈妈走在大街上。耀眼的霓虹灯照耀着我这个90后不平凡的小女孩,一杯苦茶,其实我愿意做一个平凡的农村孩子,每天无忧无虑地活着。
那么,就请让我们享受孤独的宁静。就让我们为这享受好好活下去。
——啊。
一声尖叫,我在摔在了人行道上。后面的事在我记忆中显得很模糊。
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脚上正绑着绷带。旁边还有很多穿着白衣服的人。
原来,我已经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