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很深的缘分让我再一次回到这里,留言板上是熟悉的小朋友天真的执拗。
曾经高三的语文老师讲,大家迟早会慢慢遗忘。那时候我还存着不服气的心理,想要证明给他看,上了大学我就是那个依然会想着老师的同学。然而当他没有再回复我的无聊的问题时,似乎一切已经注定,我主动褪去了无谓的热情。偶尔我给他发“梦里想不起老师的名字不开心”,他也回我“还能记得老师太开心了”。仔细想想成年人的联系可能是久别的问候,间歇性的感动。
我学会了快速结束友谊的黏人期,特别是和小朋友。大一暑期做兼职,仗着自己大姐姐的身份,写一份看起来真诚的临别赠言,就“勾引”到了可爱的小妹妹。她的不舍溢于言表,然而我早知结局。她想要一个我的地址,想要给我寄信。我以搬校区为借口,告诉她过两天。虽然搬宿舍是事实,但也不过是想拖延一段时间,事实上因为我一直没有回复,这份不舍很快消散。
我给舍友讲这件事,我说彼此很快就会忘记,没必要增添负担。
要搬宿舍了,留下的同学显然很了解我,她说这可能是最后一面呢,别人还可能来找我玩,你就悬了。我打着哈哈,还想反驳两句,但之后三年我确实没有付诸什么行动。疫情席卷而来之后就更别说了。
我确实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热情的举动都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完全是这样的人,但往往有始无终。
本来觉得很难有什么能触动到我了,即使是临近大学毕业,毕竟曾经高中毕业甚至被同桌指责“没有心”。
舍友天天为不能出校而emo,叫嚷着“疫情和青春,不知道哪一个先结束”,我会附和但没有更深的触动。事实上大四下学期写毕设、考研失败、找工作,我觉得分别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直到仓促的毕业通知到来。分别的话题早早在我们之间游荡,我本来对这不舍没有什么具象化的感受。然而应返尽返,一下子把我们推到了岔路口。一切考试、答辩还有毕业典礼都转为线上。朋友圈都在感叹毕业太仓促了。我也终于意识到很多人可能再也不见,朝夕相处的舍友们也很难再聚了。我们说着未来的打算,我工作了会很忙,研究生学业也不轻松,准备二战也不容易,即使同在北京,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争辩着将来一定可以再聚,二战的舍友说等考完了就去你家玩,打地铺、吃火锅,我说好呀,欢迎。没有掺一点水分。她是我四年的舍友,是我落下的牵挂。
再也不会有这么便宜的房子,再也不会有这么单纯的友情。
写着写着还是冷静了下来,前面乱七八糟的文字分担了我的不舍,这份不舍可能在真正分离后达到顶峰,可能在繁重的工作中消散。但现在就像我不想下床一样,它也拉着我不想让我走。原谅我用拉扯这样略带贬义的词,我宁愿真有这样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