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四——从电子插画师能否统治赛博冲浪民说开去
大概也就是这些天，一款名为“Novel”的人工智能在网络火爆。我对其的了解并不深入，只是浅浅停留在几个聊天工具的群聊消息的道听途说层面，说这玩意是是个图片算法，可以根据你输入的标签，通过对已有作画的学习进而生产出新的图片。通俗来说，Novel是个电子插画师。
我本也是抱着图一乐的心情，毕竟上一个宣称能够代替人类进行文学创作的“彩云小梦”，如今也不过是大家口中津津乐道的“人工智障”家族里的一员，可当我搜了一番相关信息后却发现这位电子插画师可不一般，它的深度学习加持已经让它能跑出不亚于网络上一部分人的精美插画了。
我感到惊讶，不止是我，互联网上越来越多的人对这位人工智能的到来而或喜或忧。有的人直呼“全民画师时代已经来临，传统人工绘画即将远去”，而另一批人则怒目圆狰，我猜大概是网络上大有名气的插画师之类，怒斥Novel的作品毫无“艺术”可言，是不可能取代人类画师的。当然，还有那么一批人，也许也是从事绘画方面的工作的，他们只是抱怨自己要少挣钱了。
那么，电子插画师能否统治赛博冲浪民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讲明一下网民们所需要的插画，或者说是“所需要的互联网艺术”。
我向来是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互联网艺术”的，我所说的这类并非是指传统的九大艺术（包括电子游戏在内），而是在互联网这个媒介上，人们所生产出的充斥着“黄色”、“暴力”的作品的。这些东西是以文字作品为主，因为就算毫无文学功底，也能憋出几个字来，而“高精尖”一点的便是绘画作品。兴许是文字中的“口口内容”不够刺激，大概是必须再多画些裸漏的女性才好，而且一定要“二次元”，仿佛不是“纸片人”就不够“互联网艺术”一般。
于是，人类的兽性便在这些“艺术品”的加持下于互联网里爆发，见不得人的灰色勾当要称作“人类艺术的大集”，为了些流量或别的什么“好变现”的东西，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加大力度，这些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博弈，于是乎“搞颜色”这方面都内卷起来了。
这些产物从二十年前互联网普及之初便萌发，于二十年后演化出各式各样的“圈子”来“成一统”现在打开国内外的平台来看，不论是绿圈L、粉色电视之辈，还是蓝白P站或蓝鸟等“外来和尚”，大抵都念的是一类经：除了让观者下体一震，或颅脑一震，快活个些许时间外，毫无他用。要我评价，这些纯粹的黄色与暴力的产物，算不上是人性产物，只能算得上是“兽性产物”。
可这些就是坏的吗？不见得。
人不能光只有人性，人作为动物的一类，兽性也是不可缺少的。也许大多数的人总还是想象这个世界上有着“至高纯洁的神”，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要守身克己，容不得自己一丝一毫的错误，可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我们虽然高举着人类智慧、秩序、道德的一面，却也不能因此就对兽性视而不见。于我看来，人性与兽性的合二为一，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可我仍然要批评“互联网兽性艺术”，批评它们自诩“人类艺术的一员”。
艺术的伟大，要归结于人类的伟大；人类的伟大，要归结于人性的伟大。
说到东方艺术，自上古神话故事起始便从头至尾贯彻“人类自强”四字。这些神话故事，也是最早期的文学作品，也不乏赤裸半身的夸父之类的角色，但每每提及“夸父追日”、“后羿射日”、“精卫填海”等，从不会有人关注他们衣不裹身，反而称赞他们是强有力地彰显出人性的强大：人类自强，敢为天下，改造世界。这等文学中的人性启迪也一直延续到今日，如今还能在“汗水融化千层岩，风枪打通万重山”、“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等中看见那闪烁的人性的光辉。
而要提西方，古希腊古罗马的艺术造诣能一直影响并在文艺复兴时期达到新的辉煌，也绝不是因为那玛丽亚、大卫的裸体多么好看，而是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中所流淌着的“人定胜天”之含义——从《荷马史诗》的“奥德赛”一篇中便可见一斑。中世纪西方宗教对人类本体无差别的打压：开放有罪，革新有罪。于是那些艺术家们便要崛起，要用“完整的人”以回击宗教那“虚无的神”——圣母、耶稣、上帝又如何，在墙壁上、画布上、石头里的样子还不是“人形”吗？神与人并无差别。
反抗、革新、进步、改造，这才是我所说的人性、人类最优秀也是最重要的品质。相对应的，作品中是否有此类人性的体现，这才是衡量一件产物是艺术还是商品的根本。
于是，回到最开始的问题：电子插画师能否统治赛博冲浪民呢？
我想是可以的——至少目前为止，名为Novel的绘图人工智能通过深度学习的加持已然能够轻松驾驭不少网民们可怜的兽性，我甚至可以说，Novel至少已经成功驾驭了我的兽性。但是，统治不代表操纵，总有弱小的生灵敢于奋起反抗，而我也始终相信着，哪怕混沌如酒池肉林般的地狱中人们被赛博机器操控着享乐与兽欲，也仍然能有人断喝一声、猛击一掌，用人性的光辉重新洗涤感染沉沦的赛博民们。而至于本就丧失人性，在Novel或其它智能到来之前原本也就只是黄暴的生产车间的人们，他们本来也不如机器，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