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失去了特异功能,恐怕这场恶梦永远都没完没了。我不想离开家半步,更不想见到任何人,呆在家里会舒服些,避免之前那些不想看到的景象。我越想越没用,梦非要把我推到巷外的大街上,我想逃跑回去是不行的,不如接受现实吧!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坐看右看,没有看见拆楼真好,两边的房屋都好好的,能保持这样的时间应该不长了,他们迟早会发现这里的,到时候这些房屋也会被拆掉。我停了下来,眼睛来回望着,尽量把这些房屋最后的样子印在脑海里。
前面有些东西在移动,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不好,是一群人排着队走来。我赶紧躲在旁边的墙后面,心里盼着他们快点走。谁知他们不想走,好像看到我似的,我来不及跑,他们来到我面前,然后不再继续走了。他们肯定不是经过那么简单,我变得有心无力,莫非不晓得我被消除了特异功能?看着每个人对着我笑,我的心很痛,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我崩溃地说了声对不起,用衣服挡脸,尴尬地逃走了,留下他们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我不关心这群人怎么想,又怎样看我,比起失去特异功能,其它统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最好别有人知道我没了特异功能,我不想看到大家失望的表情。我边哭边想,大脑不停在思考,完全不想停下来。我有个想法,如果看不到或许就不害怕了,比如看不到任何人,自然不用去想特异功能的事,方法是挺好的,怎样才能做到呢?感觉自己累了,没力气继续哭,声音越来越小,索性不哭好了,双手使劲拿衣服擦干眼泪,把鼻涕也得擦干。我没出声,周围好安静啊!刚刚哭的太大声,留意不到声音自动停了,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没有声音的世界,好可怕,我放下双手,眼睛让我看到的更可怕。
视线范围缩小了很多,只能容下一点儿的距离,我试着伸出手,不要说两只手,连一只手都看不完整,我发愁该怎么形容好呢?手上无故出现了一块石头,正好让我能见到它,那就是说,我仅限看一件东西,除了石头,超出它的范围之外的,我经已看不得了。前面我想想而已,实现的也太快了,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需时间慢慢适应这种变化。我想起最重要的事,我在哪里?这里有没有其他人?马上有个感觉告诉我,我在自己初中的母校,就站在教学楼下面中间的走廊上。我相信感觉不会骗我,好比现实世界那些盲人,他们丧失了视觉,但听觉比普通人敏感的道理相似,我在这里靠的不是视觉,而是感觉,我称这种现象叫‘视觉残缺’ 。
太好了,不用再为失去特异功能的事烦恼了,兴奋过后,又有一个难题来了,我根本没法看到面前的路,该往左,还是右,是向前,还是后退,虽然是我熟悉的学校,只凭感觉摸索不敢大胆地走,万一楼梯踩空摔下去,屁股会很疼,何况印象中楼梯的台阶很多,很长。我四周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下一步该怎么走,是选择离开或站在原地等死。我算体会到了视觉残缺的滋味真不好受,我看天空时只有一小块的蓝色,一个圆形大小的范围,看地面时,也只有一小块的白色,一个圆形大小的范围。我伸出脚,又缩回去,又伸又缩,走不出第一步。前面隐隐约约约有些什么,感觉下面可能有东西,不管了,先下去看看,说不定能离开学校到外面去。
我像盲人伸直双手,每根手指张开,试图碰到离自己近的任何东西。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明明记得很短的距离,却要耗上不少时间。走完几步路,一只手摸到了楼梯扶手,另一只手也搭过来,一起放在上面,考虑用脚走下去太费时间,踩空的情况随时会发生,干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屁股带动全身一个一个台阶地往下挪,估计挪得差不多了,再用手摸摸,下面是空的,到地面了吧!屁股马上离开楼梯,整个人站起来。 下个楼梯够惊险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能看到了,看到宁愿假装看不到那些讨厌的家伙,认得出他们是之前戴安全帽拆楼的几个人,拆过我小区的网吧,这次不止他们,还带上小孩,他们在拆楼同时在挖地,存心把地挖烂,堆积出很多垃圾,打算把学校夷为平地再建,我没法看清具体在干什么,大概看动作能判断出来,每个人在不停走动,很忙碌。感觉身后围着很多看不见的小孩,我一愤怒,出现很多桌椅,我能轻松抬起它们扔过去,又感觉小孩们也在帮我扔,我们全扔完了连他们一个人都打不中。
尿意来了,我要去方便,怎么办?有视觉残缺的情形走趟厕所太难了,从楼梯下来不容易,我不想再来一次,何况无法看路根本上不去,厕所只在开始我到教学楼下面的走廊后面,一直走到尽头才到。我最多能看看这些讨厌的家伙和拆楼挖地,其余的都不在视觉范围内,所以不能靠眼睛看出这里是学校。等我想到办法来早就憋不住了,要不拉到裤子里完事也行,就这么想想,我站到了厕所门口,只能看厕所,回过头看后面,什么也没看着。我跑进右边的女厕所,臭气熏天是在所难免,我忍住,用纸巾捂住鼻子。里面有人在排队,厕所没有门,每一格用堵墙挡着,不会有人想靠近去偷看别人,一个拉完,另一个走进去,往上一站,脱裤子,蹲下,拉,走人,有序的轮流下去。我探出头,眼睛扫到一格很干净,另一格有很多坨大便,恶心至极。轮到自己,脱裤子见内裤里粘满红色,有血腥味,是大姨妈来了。
临时来大姨妈,身上没带卫生巾,我想要条卫生巾,它居然真的出现了,躺在手掌里,就像自己会魔法,想什么有什么,一想就有的感觉棒极了。我拉完尿,赶快贴好卫生巾,恨不得出去,厕所臭得不是人呆的地方。想洗个手,原本洗手的地方的不见了,洗手盆搬到别的地方了吗?不对,外面不再是我进来前那个学校的走廊,后面的厕所从我出来后也一起消失了。那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还是能看到,但根据前面看过的,这个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证实了想法是正确的。既然不是什么好的,我闭着眼睛走会好些,果然有问题,闭眼跟不闭眼没啥区别,莫非有人强迫我必须看?不可能,一直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人跟着,更不见有可疑人物,再说,他躲不到哪里去。只顾着想乱七八糟了,一眼看过去都是农村住的那种灰色的小土屋,破破烂烂,感觉有古怪,不妨看多几遍,的确这些屋很别扭,有的没门,有的没屋顶,是没装修完吗?
我算他们拆楼的时间不短了,按之前拆建共同进行的话,正常情况下完工多时了,目前察觉到不正常,暂时找不出问题,需要点时间查看。我继续往前走,前面越来越黑,景物都被一片黑暗覆盖了,它不是来自室内的停电,感觉自己在室外广场后面的十字路口上。我怕黑,不敢动,看不到路很不方便,转念一想,试试跟着感觉走,也许能摆脱黑暗。我跟着感觉和记忆走到去黄河那条路,黑暗真的消失了,当然不能高兴的太早,接下来有白雾,很浓的雾遮挡视线,模糊可见有点轮廓在移动,轮廓里有两个人影,面前也有栋高楼的轮廓。
我眨了下眼睛,雾没了,它不是一点一点地散去,直接跳过过程,一点雾也不留下,有如根本没来过。两边的位置保持着原样,是刚才感觉到去黄河那条路,感觉果真不会出错。但由于是我成长的地方,自己太熟悉了,一眼能看出有很大的不同。本来两边的店改造成跟现实完全不一样的卖东西的店,店的布置和店名都被换掉了,要卖的东西应有尽有。我想走进去看,身体动不了,没法过去,感觉在看电影,这个地方是个投影而已,是从别的地方投影到这边,故意给我看的,不知背后是谁有这个本事,总之连自己真正在什么地方都不晓得,看不到,包括感觉不到。透过投影,所有的店看得清清楚楚,它们的样子怪怪的,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仔细的找,发现问题出在店的上面,现实世界的店上面有楼,有人住,反过来给我看的是有店没楼,我猜想那几个拆楼的人有意不建楼,他们只需要卖东西,建楼是多余的。投影让我回想起自从有了视觉残缺,好久没看过楼和屋了,特别是正常的楼和屋,不是他们给我看的那些奇葩改造的东西。
投影嗖一下结束了,它根本不是真的电影,不会发出嗖的声音。身边逐渐有人,感觉给我带来的地点是教室,很多人,自己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上,他们都是我不认识的同学们。教室可是我从小见到大的地方,有视觉残缺后不得不用记忆还原它的样子,眼睛不能看了,耳朵也很久不能听了。唯一可见的东西只剩下桌子上的一本摊开的笔记本,里面有个别人画上去少儿不宜的黄色图案,吓死宝宝了,我催自己快合上它,那个图案立刻变成了我喜欢的动漫女孩。我想会不会本子里本身的图案就是动漫人物,被什么人修改了梦境内容?不容我想下去,眼睛好像不受控制的看向窗外,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东西立在中间,是晾衣架,上面挂满内衣,文胸,内裤的东西,旁边有男婴的小鸡鸡。走廊,男婴和抱着他的人,全都不允许我看,根据连续出现不堪入目的画面使我更加确定被修改了梦境,视觉残缺原来不是自己哭出来的,其他人想必能看到所有东西,这个能修改梦境,给我制造视觉残缺的人,他就在我身边,一直跟着我。
我被迫看完不雅的画面,觉得眼睛严重受到污染了,恨不得有水洗把脸,想归想,后面跟自己想的一样,回到之前没有影像的状态,只剩下感觉知道还身在梦中。感到身边有人重重的踢了我一脚,踢得很大力,很高,很远,直到把人踢出了教室外。飞还没停止,我在快速的往后退,经过哪些地方,感觉不出来,飞得太快了。但速度明显越来越慢,在停下来那瞬间,我从高空坠落地上,也重新能看到了。我回到小区的大街上,离自己住的家不远,这次之所以没有视觉残缺,我想看到的一定不会正常。被我说中了,附近的房屋的顺序全都被打乱了,自己家也被移到前面的巷去,有的巷那些房屋不见了,也有的房屋没屋顶,这种情况能想到的就是经常拆楼的几个人,难道视觉残缺和修改梦境是他们做的吗?有这个可能,可能性很大,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不再是以前拆楼那么简单了,搞得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拆楼,或卖东西的店?哪些又是修改梦境塞给我看的?看样子只有他们和变成我妈妈的老板晓得了。那边有些模糊不清的人影,他们一动不动,很像是我有视觉残缺前看过的那群人,他们始终没舍得离开,应该早就发现我,没再跟过来,但愿知道我失去了特异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