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二月的空气就如同水润的面膜,纷纷扬扬的春雨洒落在眉梢如同水雾同细密的汗水蒸发,浮生半日,闲定安康。“一年之计在于春”又落入轮回,绿从枝丫开始蔓延,从校园刚砍掉的树冠开始,从透过水雾的阳光开始,从早起的虫鸣鸟叫开始,芳菲开始绽放,渡上嫩绿的水雾,洒上透明的潮湿。
二月的校园是静谧的,所以“一年之计在于春”那琅琅的读书声只存在于“熟读并背诵全文”的痛苦回忆里,并没有什么计划实施就必须立刻去做的催促感,所以二月的安静,用来过渡,承载了期末的紧促,衔接了新学期的又一向往,却在某些方面悄然结出了花苞。
林从月抓起桌子上的手机,界面上划过模糊的辅导员未接来电。按理来说短暂的寒假学生们是会选择回家过年的,但还是有少部分人还是选择留校了,不是刻意伪装的孝心,也没有太过想家的强烈愿望,林从月和哥哥林想都是一样的,过于独立,留校只是因为做很多事会更方便一些,况且兄妹俩的父母也都是不在乎这些的,基因的强大,造就了一家随心所欲的人。
“啊安姐,我睡过了不好意思啊,你懂嘛,春困秋乏。~”林从月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爬起身,顺手拿起了床边和林想的合照,脸上洋溢了幸福的光。
“我明白,春困秋乏,是不是还有夏打盹?从月还是个懒小熊,需要冬眠。我懂!好说好说,那再打盹,这画廊也就别去啦,名额也就让给别人咯——”看到了吗,这就是拿捏,牢牢抓住别人的短处,让别人无处可逃。
“别啊别啊安姐!我放假没去找我哥选择留校可就是为了这个名额啊!泥菩萨的画我可是要去跪舔的!”把睡懒觉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以退为进,这就是说话之道。林从月把手机打开免提扔在床上,伸手拿眼镜布开始擦相框。
“那好你快点收拾,画廊还没开门,我去你宿舍接你。”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林从月知道,她又被辅导员安姐耍了。拿起手机凑近一看,还不到七点。因为住的宿舍相对来说比较高,阳光早已透过窗帘细密地打在墙上,林从月拉开窗帘,看到安姐一抹亮色出现在楼下后,她开始打嗝,果断又拉住了窗帘。
“安姐,。。嗝!套路深,我要………嗝!找老哥!呜呜呜嗝!呜呜呜……”林从月一边打嗝,一边开始迅速换衣服。
如果说林从月的父母是随心所欲的,那林从月的哥哥就是慈父严母扮演者。实际上林想对林从月也没有做很多,也就是在林从月幼年的时候经常半夜起床哄睡,喂奶,换尿布,上学接送,教学辅导,课后维护而已。他不是过于懂事,只是很爱妹妹,也就不自然为她做了很多事。林想的学习成绩也很好,但不是普通小说里数理化并驾齐驱的那种,语言天赋点满的他高三那年根本不像同龄人各科刷题,而是选择泡在雅思托福中出了国。各人的路不同,没有参加高考不是他的遗憾,更何况还有妹妹替他尝试过“万人过独木桥”的感觉了。
林从月总说,她哥身上有着暖洋洋的味道,就像晒干净的尿布味。当然这句话是不敢在老哥面前讲的,是她经常会在日记里写的。
当林从月在嘴上涂好口红的时候,安姐已经喝掉她两大杯珍贵的柠檬茶了。
“安姐您还真不把我当外人啊,十二块就这么让您干完了。”林从月痛心地晃了晃桌上的空瓶。
“林妹妹你要是再快点还是可以挽救几块的,别废话了,快走快走,还想不想看泥菩萨了?”前面说到,这个方法,叫“拿捏”,精准地抓住别人的弱点,有催促激发他人积极性的功效。
“去去去!快走安姐我来锁门!”泥菩萨在林从月的心里,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他的画总能一击命中林从月的点,她总觉得自己和“泥菩萨”非常合拍,或许这就是女生的“第六感”,被称为“直觉”,当然准不准也就两说了。
作为一个“追星族”女孩,林从月经常在网上搜索“泥菩萨”的相关信息。她只知道泥菩萨比自己大七岁,可惜年纪轻轻却“没有头”,因为微博里他的照片要么只有穿着沾满颜料的牛仔上衣的他,要么哪天的心血来潮只有戴了口罩只露一双眼睛的他,就只凭借这一两张毫无头绪的照片,林从月打赌,就算哪天真的见到泥菩萨,她也认不出来。
“泥菩萨只比我大七岁,我还有希望!”追星女孩林从月如是说。其实在这种画派的圈子里,“泥菩萨”绝对可是算作一个“宝藏”了,他的粉丝称不上算百万,几十万也是有的,所以抱着“宝藏”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又害怕“宝藏”因为支持的人少某一天放弃了画画,林从月就是庸人自扰。
想着想着,安姐带着林从月就出现在了画廊馆门口。
“作为你的辅导员,我也很心累啊。”安姐向检票人展出两张票,另一只手推开了玻璃门。此时林从月的心思已经不在于和安姐斗嘴,她的心思已经开始纵观画廊找泥菩萨的画了。
“都刷好牙洗好舌头等着舔了。”外人一套内心一套的林从月,此时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满面春风,乖乖排在队尾等待导游。
“那么各位同学们,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导游的声音在耳边抑扬顿挫地起伏着,林从月的心里只期盼着下一幅就是泥菩萨的画。她不仅期盼看到实画,还期盼到时候导游如何介绍泥菩萨这个人以及他的创作风格。
近了,近了,林从月停住了。
她赫然发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幅她一直向往着的,真实的,泥菩萨的新作。
一幅女孩的肖像画。
画中的女孩在灿烂的笑着,她看起来和林从月一个年纪,一抹抹油彩放大了她的瞳孔,绯红了她的双颊,点绛了她的唇瓣,女孩手中的向日葵中和了画面的柔和感,给画中的女孩添加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林从月的心里只有一句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成就了孤鹜,孤鹜点亮了落霞,就如同面前的这幅画,女孩愈显向日葵鲜亮,向日葵越衬托女孩的俏皮。这就是他的风格,景物人物浑然一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泥菩萨……有女朋友了?
一种苦涩感在林从月心中弥漫开,就像林夕的歌一样“还没开始,已经想谢幕。”只不过是同样姓林而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少女情怀总是诗,林从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留校,为什么要早起,为什么要踏进这扇门。
为什么刷牙。
悲怆感浮在鼻尖,林从月有点想哭。只凭借他的作品就喜欢,也太草率了。
二月春风,如同剪刀入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