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头

忆潇解
南京的晚秋,带着瑟瑟的凉。街边的梧桐叶簌簌落下,行色匆匆的人踩过地面的梧桐落叶,发出刷刷的声响。
  南京的晚秋,带着瑟瑟的凉。街边的梧桐叶簌簌落下,行色匆匆的人踩过地面的梧桐落叶,发出刷刷的声响。
  手术室外,惨白的灯亮着,周围很安静,能清晰听见人着急挪动脚步的声响。已经快六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嵇蓉珍望着手术室外的绿色标牌,微叹了口气,在衣角擦了把手上的冷汗,又坐回了铁质的长椅上。这样的场景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了,但那扇白色的大门却始终不见动静。
  嵇蓉珍不禁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蓦地,手术室门开了,医生举着疲累的手摘下口罩,嵇蓉珍赶紧围上去,“医生!我儿子情况怎么样!”
  “家属别着急,手术很成功。”望着眼前似乎突然眼中迸发出光芒的干瘦女人,医生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成功摘除左脑室直径10cm的罕见胶质瘤,但肿瘤细胞已经扩散了……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那我儿子……还剩多少时间?”嵇蓉珍忍住鼻头的酸涩,哽咽道。
  “癌症晚期,或许两三周,或许一个月。不过,对于嵇琪战士,医院已经成立了特别救护组,我们会竭尽所能,全力延续他的生命!”
  昏迷中的嵇琪被推了出来,嵇蓉珍望着安静沉睡的儿子,竟很难将其和几个月前活蹦乱跳,意气风发的青年联系起来。
  这年的八月,长江大堤九江城防堤4--5号闸之间的堤肆决口了,长江决堤了!江水喷泻而出,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击了长江沿岸地区。本不在抢险名单上的嵇琪凭借着一腔热血与赤诚,“违抗”留守的命令,奔赴九江,上了“前线”抢险救灾。
  “你歇一歇吧,等会儿再去大坝!”战友老刘拖住嵇琪的手臂,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嵇琪身子还有些发软,但还是用力挣脱老刘的手。
  “不歇了,我现在能行。”说着正要往前走。
  “你这个倔驴,真把自己当铁人啦!这都是你晕倒的第几回了?”老刘叹了口气,想要把嵇琪扯回来休息。“让你回来歇息一下,前线还有我们顶着呢,磨刀也不误砍柴工啊!”
  “歇不了啊,咱是在前线抢险救灾,你歇了,长江的水可没歇,老百姓还等着咱们呢!再说了,多个人,多份力。我知道分寸的。”嵇琪拍了拍老刘的胳膊,直愣愣地朝大堤走去。
  大堤上全是抗着厚重沙包的士兵,洪水奔腾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个士兵的脸上都显露出疲色。每个人都紧咬牙关,一个接着一个运送着沙包,紧锣密鼓之间,根本来不及交谈,仅有的一点交流大概便是错身时坚定眼神给彼此的鼓舞。
  嵇琪默不作声地扛起沙袋,一步一步走向前,脚下的军靴踏进泥土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旁边的泥水很快将印坑填满。嵇琪正准备再抗一袋沙包在肩上,手触到沙包时,却感觉肩上一轻。嵇琪转过身子一看,扶住沙包的老刘冲自己笑着。两个男人咧开嘴憨笑着,脚下的动作却不停歇。江水涛涛声中,响起了隐约的歌声,“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歌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多人加入,仿佛在与那崩溃的江水较劲。
  抢险的一个多月里,嵇琪无数次扛起沙包,坚持不下“水线”。期间,他晕倒,休克十次,甚至有五次都被送进了急救中心,但每每醒来,他总是不顾劝阻,重新回归岗位,继续抗洪救灾的任务。他是全连唯一在"水线"入党的战士。抗洪结束后,部队党委给他荣记三等功,战友们都称他为“抗洪铁人”。
  但时隔不久,嵇琪再次晕倒,被诊断出脑肿瘤晚期。
  南京的晚风总带着一种愁意,吹得窗晃动不已,嵇蓉珍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呼出一口气。凉凉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些许湿意,让人有流泪的冲动。听到旁边闷闷的咳嗽,嵇蓉珍赶紧关上窗,坐回病床前,检查药瓶中的药量。
  “妈,很晚了,你去睡吧!一会儿药输完了,我自己可以叫护士来换。”嵇琪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苦笑着说。
  “妈不累,等你输完液,妈再去睡。”嵇蓉珍起身帮嵇琪挪动了一下身子。
  越靠近,嵇琪越能发现母亲头上的白发变多,嵇琪眼眶泛红,不禁转过头。看到窗上印出自己消瘦虚弱的样子,嵇琪愣愣地笑了笑。
  “妈,给你唱首歌吧,免得发困!”
  嵇蓉珍愣愣地点头。
  洪亮的歌声在病房回荡……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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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590 投稿日期:2021-10-17 20:33:47

推荐3星:[山醴]2021-10-17 23:2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