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如果抬起头,就可以看见满霞落寂,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整个世界都在为我们感到悲哀,无论是不是携手同行的人,都可以突然之间惺惺相惜,在下一瞬也可以那样视若无睹。
当我和许欢仍然维持那样的姿势时,里宸突然推门而入,看见我时却皱起了眉头,走进来将门带上:“叫你身体仍然不舒服的话就别来了,怎么还来。”
“没事呵。”我笑笑,企图让他安心,“我生龙活虎着呢。”
他摇摇头,一副如Younger般无奈的样子,任由我任性妄为,也没有强迫我的思绪分毫偏离轨道。许欢的头已经轻轻地移开,放在了沙发上,里宸叹了口气,像个不服输的少年般朝或许正睡得很熟的许欢说:“许欢,起来,我的喉咙快被我唱沙哑了。你偷懒那么久也该开始工作了吧。”
“不管不管,”看似熟睡着的许欢却突然闭着眼睛开口,“我可是病人耶,你忍心让一个病怏怏的我上台唱歌还侮辱群众的眼睛……”
“还病人,看你脸色红润的。”里宸不留情地打断许欢的长篇大论,然后转头温和地看向我,“你好好休息。”最后,里宸转身向门口走去。
“咔嚓”一声,他的背阴便消失在我的眼中。我转过头看向许欢,有些好笑地嗔怪:“现在轮到欺负里宸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像个未成年的少女,得了分毫喜悦便兴奋不已,被拆穿了丝毫心思便不好意思起来。
“林塔,今天我们翘班怎么样?”她眨了眨眼睛,犹如一个整日盼玩耍的时刻来临的孩童,“我们出去玩,反正有里宸撑着场子,不至于发生什么事啦。好不好么。”
我无奈地点头,在心里笑她傻的可爱。
她见我应允了,便倏然站起身来。此刻我才注意,她穿着一件素然的裙子,上身似校服又非校服的上衣把整个身材修饰的很好看。她总是这样,一个多么有品位,看起来多么优雅的女人,让我不禁痴然,笑然。
若何时我能够得其所,那么也许便是我一生的福分。
她抬起手,棕黑的服装突然让我觉得耀眼,仿佛迷失在那样的棕黑中无法自拔。她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对着我“嘘”的一声,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扭开门柄,看了看外面。外面轻然的男声早已不被隔离,只是晃悠悠般进了我的耳朵,我也只是不语看着她的动作,她突然转过身来,示意我跟上。
我有些犹豫般走到她身后,刚想说句“这样似乎有些不好”,她便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出装着慢慢沉闷空气的房间,然后像个不知名的客人般,装作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拉着我走出了“北汐”,刚出门便拉着我尽全力地跑了起来,隐隐约约听到里宸微沙哑的喊声,匆忙回过头便看见双手插在口袋里,好笑不笑般看着我们的Younger,还有有些微怒的里宸。
她仿佛带着我,逃离了一场浩劫。但而这种浩劫,却在幸福中沉溺,逆水而流,逆光而走。她便毫不留情地带着我逃出那样魅惑的陷阱,可却终究会与我同行而返,这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结局。
我们跑得稍微有些气喘吁吁,她突然靠在这条不知名的街道旁的路灯上,笑起来。我看着她笑,便也笑,尽力让自己跟她一样笑的很好看。
“林塔,”她收敛了笑容,松开紧握着我的手,另外一只绑着绷带的手有些被染红,似乎伤口裂开了,可她却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疼痛,反而有些眩晕的甜腻,“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看着她勾着嘴角,眼睛微眯,满眼真挚让我动容,于是便认真地说:“没有你好看。”
她听我这样一说,一愣,然后毫无形象地大笑着,雪白般的牙齿闪闪发光得熠熠生辉,让我突然感觉有些刺目:“哈哈……”,路人只是微微侧目,然后便不作多留地离去。她笑够后,却让我有些耳鸣的微醺感,“小丫头,嘴真甜耶。”
“许欢……”我有些不忍般盯着她邦绷带的手,“那个,你的伤口,裂开了。不痛吗?”
她迷惘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只微染着红色的绷带的手,突然呲牙咧嘴地喊:“痛痛痛,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我却被她的样子逗笑,笑个不停。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了药、一卷绷带和剪刀,递给我,“帮我换药。”我接过,跟着她找到了街旁的椅子,坐下,然后认真地帮她换绷带。
等把被血染的微红的绷带扔了之后,她便不呲牙咧嘴,反而倏然笑了一下,然后将包包塞给我,独自站起来,在街上嬉笑着玩闹起来。
我看着阳光从她身上透过,看着她倏然逆光倏然顺光着,看着她像跳舞般旋转着,突然有种一笑便倾城,一舞便倾国的错觉感。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能因为眼前这个优雅的女人的旋转,而颠覆,而疯狂,那么便也是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