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说雪满南山,梅花落了满地。终南山下的小径被积雪搪塞,永宁寺的香火飘溢了整个南山。
初遇时,你眉梢带笑,梨涡灌满了香甜的味道。
见你一袖一轻扬,一舞一添香。南山的梅花又香了几分。
酒意浓,满眼只有罗衫轻袖舞飞扬。
薄雾缭绕,烟如魂。
你笑言:“你大可风流倜傥做个文人墨客,笔描轮廓墨染丝,推开孤城万里,有青山撞入怀,如是自在。”
可那年长安飞花漫天,而我只听见塞外春风泣血。
长亭短亭,送了一程又一程。月冷油灯尽,南山雪几深。
你拂袖抹泪,却一言不发。到冬至我才知风雨有力能蚀骨,离别道不出几多愁。
你只知我洒脱不羁夜夜笙歌,却不解我为何剑指外寇铁马干戈。
酒入情肠,也罢也罢。也只是醉也沉沦,醒也沉沦。
梦里荒芜几度春?恍惚前事无了痕。
二。
原以为铁马干戈剑指敌寇,鼓从塞外来,长安梨花开。却不料,如今兵戈铁马困山峡,见不到南山梅花。
不知是谁在读家书,一字一句的念着,“长安城头牌戏子要被周家公子赎回娶做侍妾了,你不必再过多念她……”
我倚树而坐,眼睛逐渐模糊起来,这塞外的灰尘始终是多了些。
听闻他为你画宣纸千匝,种下的桃花也将红如晚霞。
我令人捎信与你,句子不长,大抵也是念好。如若那周公子愿许你十里红妆,你也大可不必为我思惦,我能一世为国争兵讨伐,最差也不过是血溅七重纱衣。你不必挂念。曾经夜夜笙歌与你相伴,如今也不过是刻殇的经年。
我站在前尘风口,想彻醉却醒了酒。
三。
我收下你捎来的南山草籽,花田十亩。
我种流年,也种初见;种如梦令,也种蝶恋花。种清平乐,也种满壶酒酿入情肠,更种银剑把情断。
再归来已是三十而立。
你一袭白衣曳地,容颜一如往昔。
见到久经沙场而尽显沧桑的我,你脸上多了几分错愕。
“温郎。”
“嗯。”
“我原以为与你见面会是生死无话。一念之差为人作嫁。我时常梦你塞外厮杀,碧血染尽满庭桃花。”
“确实道道伤疤不知新旧。但干戈铁马,我也只愿血染天下。”
桃花桃花,如今却也是花开无尽,繁了长安。
那日盈袖起舞,浅笑梨涡的人似乎在似水的经年里离我愈发遥远。只是你眉间的朱砂,却刻在了我的心弦。
我明知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却仍念你入骨,利剑终是没能斩断情肠,长安春风拂面,吹起的还有满头白发,这盛世,却再寻不到半个似你的人。
若是还有来世,我宁愿再也不要出入黄泉。
两不相见,不念不欠。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