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尘。
你会在哪里?
我顶了把油纸伞,走在长长的雨巷中,我得承认这诗意是故意的安排,因为我早已不喜欢这样,可是你曾经那么喜欢。为了来找你,我怎能不去假借诗意。
几年前,你是这样,因为你太单纯,不知道现实与梦想间存在着出入,所以我喜欢你,想要再见到你。
因为你不是别人,正是儿时的我的旧影。如今,再来这里,别人看见我,都以为是当年的那个你回来了,但我很清楚,我已不是你。
儿时的幻想与心迹如同首首插曲,存入了过去。我知道,人总会一夜长大,渐渐清醒,渐渐现实,渐渐冷静,而我依然喜欢你,因为我喜欢听听插曲,喜欢将往事录制成唱盘,保留昔日的温度。
我知道努力的背后不一定隐藏着希望,可一想到了你,我又有了勇气。即使如今的我也将成为一段插曲,即使我将沉浮于海……
生活中有许多转瞬疾逝的美好,即使现在早已消逝,但我们曾经拥有。我知道,我已不必再寻你。
——序
一。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雨是有灵性的。
雨。微微细雨。
池塘里,总是会有一滴一滴的小雨落下来。它像是在流泪,像是在向我倾诉着什么。以前外婆总是告诉我,被它滋润的万物会欣欣然有灵性的。
我懵懂地点点头。
给别人灵魂——这是它一生的追求。一个女孩在雨中,她显得那么茫然。她坐在池塘边,开始哭着,雨水打湿了她,就连同她的心也湿湿的。
“冰凌乖乖,爸爸会疼你一辈子的。”这是她的爸爸十四年前对她说的。
十四年后,她已经十六岁了。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是记得这句话。
她的父母离婚了,她每日都在父亲的暴虐下生活。
小雨滴渴望做一朵雨做的云,它向往飞翔的日子,向往空中的轻逸。
小雨滴无时不刻都在想着飞向天空。它第一次飞向蓝天是牵着妈妈的手的,现在妈妈不在了,它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这个小女孩就是我,我就是她。当我们合为一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现在的我也会犯一些让人头疼的错误,也错失了不少机会。而我竟不懂得怨恨,因为它们像你,是时光的缩影。我喜欢它们,因为它们和你一样使我不曾放弃什么,儿时旧梦是一种动力。
以前的你喜欢摆弄一些布娃娃,似乎这是你的象征。你从不曾放弃什么,因为你知道,这些都是你的童年化作的碎片。当年你梦想的背后信心十足,你总是认为自己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例如水晶果冻,毛绒娃娃。我知道事情有出入,知道了遗憾,于是我又会去努力,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
我想哭,我哭了,无需掩饰。
雨,滴在心里,会激起水花,会激起波纹,和滴在湖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美;那么,也就该像湖里的水花、波纹一样——转瞬即逝。
二。
很不合时宜的一场雨,“滴答滴答”地从灰蓝的天空无奈地飞下来,洒落在这灰蒙蒙的城市中。
小时候,很讨厌下雨,一下雨心情就不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欢雨中的雾气,雨后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树叶味道了。
雨并不大,一点一滴从屋檐上掉下来,顺着窗玻璃流着,划过一条细细长长的水纹,最后从窗户跳出我的视线。
水滴石穿——古老的寓言故事。
水滴石长——那是石钟乳,亿万年来的生命之源,一滴一滴积攒下来的冰肌玉骨。自然之灵秀。
然而,雨似乎没有找对地方,行色匆匆的城市里找不到与它匹配的景色,在这里,它大概永远只能忙碌地奔波于风吹过的每一个角落。这是雨的悲剧,虽然悲剧未必不美。
好象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自命不凡,艰难地维持着自己那荒唐的清高。我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屑,我说他们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可是又为何总无法甩掉这发自内心的孤独,我真讨厌别人冷冰冰地对我。
突然,眼泪决堤,世界变得好模糊,水一直漫到心间。
电话亭内。我拨通了未成年人保护协会的电话:“喂……”
三。
记得你一直对我说。我们都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对,我看到了那双翅膀,它就长在我自己的身后,只有我能够看见它。
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向遥远。
漫天漫天,就像这零落成尘。
我一直走着,雨零星地下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走出那段巷子,天有些微微放晴。
我猛地一回头,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你。
找到了旧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