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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错觉

盛夏之末 不及

[梦与边境]请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他们既可以朝九晚五,又可以浪荡天涯。
   ——七日谈
第一日@我?
  烦死了。
  手机在枕边震动着,把我从深沉的睡眠里唤醒。
  睁开双眼,双眼没有焦距。好像陷入了深邃的海底,大脑一片空白。在不知荒芜了多久之后,终于清醒了。
  闹钟已经闹得不耐烦,断断续续的,到最后终于停止了声响和振动。
  “哗啦——”
  在起身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遗落下来,仔细感受,却清晰的明白这是一个幻觉。
  川东的冬日少有阳光的,今日却尤为意外。睡时我不爱拉上窗帘,于是乎此时有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射入卧室。
  很遗憾,在寒冷的冬日,这点温暖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八点四十五。
  对于九点上班的我来说,这是个必然迟到的时间。不过无所谓了。踏出楼层的一瞬间,灿烂的阳光热烈的拥抱我。
  待到了公司,不出意料的,阳光已经变得极为灿烂。顺眼看了时间,九点十五分。笑了笑,踏入电梯。阳光被黑暗吞噬,我即将再次开始一天的生活。
第一日@傍晚
  我恨死了自己。恨朝九晚五的工作,恨无能的自己,以及,憎恨一切。
  痛苦的挣扎了很久后,终于到了自己曾经梦寐的年纪。可是却没有变成自己曾经想要变成的人。
  人生里没有飞扬的色彩。每日定时上下班,每日面对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曾在知乎上看到说,设计师是一个向上的群体,对于生活充满热情,积极的享受生活。
  可惜我不是。
  甚至,我卑微的想,我只能算是一个作图工人。
  到家的时候已是六点半。归程已无阳光相送,只是到家时黑暗吞噬的感觉更加明显一点。
  在忙完琐屑的事后,终于陷入睡眠。
第一日@我!
  烦死了。
  iPhone的闹铃极为难听,可这恶心的系统还不允许我更换闹铃。最为恶心的还是这破手机的震动,让人异常难受,不过用来唤醒陷入睡眠的人就很有用了——例如我,根本忍受不了这种难受的震动感,只有被迫起床。
  于是我就在床上坐了起来。
  “好漂亮的阳光——”伸了个懒腰,看见阳光穿过窗户,浩荡的倾泻进来,坦荡的撕裂整个卧室的昏暗。好像一瞬间,世界变得明媚起来。
  令人愉悦的一天啊——
  可是,一种荒芜感从内心深处汹涌而来。
  扶额。
  我昨天晚上做的什么梦啊。怎么感觉,这么丧呢!
  “不要丧,不要丧。”在心中默念几遍,手忙脚乱的穿衣起床。
  “哗啦——”
  床头柜上的笔筒被打倒在地。
  “啊啊啊——烦死了!!!”
  待一切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八点四十五。
  “哄——”记忆好像被打开,昨晚的梦汹涌而来。
  “woc!”国骂不禁脱口而出,“这,这是我?”
  梦境尤为清晰,好似亲身经历一般。
  不不不,我不可能这么丧。
第二日@我?
  在混乱中清醒过来。一觉过后,身体竟然感觉到极为疲倦。
  我,这是老了么?
  洗了个冷水脸,努力使自己清醒点。
  今天有个必须去谈的客户,同时还是极为重要的客户。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个特别难伺候的客户。
  走出楼层看到的第一眼还是漫天的阳光。回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今天,也要加油啊。”耳边好像是有人呓语,摇摇头,一切幻觉都变得清醒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向着公司的地方前进。
  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客户就觉得他很难缠。在郊区自建了一座小别墅,两层。在设计方面反复沟通,每次都是牛头不对马嘴,最后他也像是烦了,说随我做,只要好看便行。
  结果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卧室不满意,他想要日式的榻榻米。改成日式后,觉得风格太单调,不好看,要求做欧式的窗户造型,更过分的是给的最终版里,还要求定制中式的衣柜。
  反复沟通无效后,最终决定面谈。我就如同奔赴战场的战士,在即将面对他时,竟然感受到了视死如归的荣耀。
第二日@傍晚
  总的来说这次沟通是极为失败的。
  在咖啡厅见到他时,他便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眉头皱起,“我第一次遇到让客户等的销售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
  “我说的那个方案到底做得怎么样?”
  “风格太复杂,做起来很麻烦,如果只有日式和中式风格,我倒能……”
  “复杂?要是简单要你们设计师干嘛?”
  沉默。
  半响后,我终于开口了,“真的很抱歉……”
  “如果你不想做这个单子,那就换别人来做。你们公司是不是没人了?”然后他便转身离去。
  “先生,您没事吧?”侍者上前问候我,“请务必放开心一点。”
  “谢谢。”我对她颔首,“谢谢你。”
第二日@我!
  “啊啊啊啊!”我快抓狂了。
  怎么老是做这种噩梦啊!!!这种梦还如此清晰!我这种阳光少年三好学生不可能这么丧的!!!一边狠狠给自己洗漱一边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
  走出楼层,看见漫天的阳光。今天依旧温暖。
  “今天,也要加油啊。”我给自己打气,“那个难缠的客户,今天来个惨烈的鱼死网破吧。”
  到了咖啡厅前,对门口的侍者微笑。进去已经看到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了。从公文包掏出方案,到他面前,扔在桌上。
  “这方案做不了。”演技不够面瘫来凑,今天小爷就不拿你甲方当爸爸怎么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竟然觉得他大马金刀的坐着有些滑稽。
  “这钱你还赚……”
  “嘁。”可能是我这不屑的唏嘘声伤了他的自尊,硬生生的看着他的脸被憋成酱红色。
  “这钱真赚不了,谁爱来谁来。我公司还有几个设计师,要不您去折腾折腾他们?我给您说说,家装界里还有地中海风格,中式风格里面还分巴蜀映象系列,岭南映象系列,徽州映象系列,要不您再多加几种让他们给您来个高大上的设计?”
  “哼!”终于他说不出话了,挎着公文包就离去了。
  撇撇嘴,对旁边的侍者说,“别笑啦!人都走了!”
  我心里面其实也在笑,不过我对自己说,“鱼死了,网没破。”
第三日@我?
  “我知道这客户有点难缠,可是这是个大单子你知道吧。”boss苦口婆心的给我说,“你再花点时间跟他沟通一下,他要怎么做你怎么做就行了。别说三种风格混合了,就算他要非洲酋长部落风格,也给他做出来。反正是他付钱,管这么多干嘛?”
  “可是……”
  “这么大的单子不做,你别是活在梦里吧?”
  活在梦里……?
  哄——
  前两日的梦境,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浩浩荡荡的向着脑海汹涌而来。我呆滞的看着前方,boss说的什么我根本没有再听进去了。梦境,梦里的我。以及那一声在耳边仿若一声呓语的“今天,也要加油啊。”
梦里的我……竟然,那么温暖灿烂吗?
第三日@傍晚
  我想,大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梦里的那个我一样,活得那么灿烂的。
  因为我,实在太丧了。
  我无法做到对每个人微笑,无法做到跟太阳一样给每个人带来阳光,无法做到对每个人都温柔。
  我只是机械的活着。我做着曾经我最憎恨的事,过着曾经我最憎恨的日子。所以我怎么能够温柔……
  怎么,能够像梦里的我那样啊……
第三日@我!
  “魂淡啊,这家伙。”
  今日不要闹钟我便醒了。原因很简单,被气醒的。
  梦里这个自己怎么就这么怂呢?设计师的尊严呢?哇真的气人。
  什么叫做“做得跟梦里的我那样”?到底是谁在梦里啊魂淡!
  你这家伙这么丧!哪来的资格说我!你自己愿意过得那么机械我有什么办法!
  “小李,你那什么表情?”早会上boss终于看不下去了,质问我,“我知道那位客户很难缠,但多费点时间沟通下,毕竟是个大单子……”
  “何哥。”我翻了个白眼,“我身为设计师总得传达自己的设计理念,要一直跟着他的思路走,这单子妥妥的得黄。”
  “可是你也别那么傲嘛。”boss走过来揉我的头发,“都25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又是一个白眼。
  “何哥你既然知道我25了,就别跟揉小孩子头发一样来揉我的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在场的人都笑了,“小李你个活宝。”
第四日@我?
  今日挺闲的,可依然是极丧的一天。纵然这段时间天气极为晴朗。
第四日@傍晚
  其实我挺羡慕梦里的那个我的。阳光灿烂,跟小太阳一样温暖。被身边的人宠爱着,就算早已成年,却依然还能活得肆无忌惮的像个孩子。
第四日@我!
  闲时阅读,看到一句话。
  诗和远方一直在,只要你不选择苟且。用大冰的一句话:请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他们既可以朝九晚五,又可以浪荡天涯。
  写在纸上,希望梦里的那个丧丧的家伙能够看到。
第五日@我?
  我看着面前的纸张,心生恐惧感。
  纸张上写着一句话。
  诗和远方一直在,只要你不选择苟且。用大冰的一句话:请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他们既可以朝九晚五,又可以浪荡天涯。
  梦里那家伙,竟然……真的存在吗?
  或者,只是我的梦游?在我梦游的时候写出这张纸条的?
第五日@傍晚
  前几日的那位客户又来了。带着他的公文包,径直走到我的面前,一分方案甩在我的面前。
  “做还是不……”
  “不做。”演技不够,面瘫来凑。学着梦里的我,“公司不仅仅只有我一位设计师,这个方案我确实做不出来,您可以找其他人做。”
  “确实是我能力不够。”我抬头直视他,“如若有人作出了这个方案,我身下这个首席设计师的位置,就换你来做了。”
  “这钱你赚还是不……”
  “这方案做不了。”回头过去,眼皮都懒得抬,盯着我眼前的3dmax界面。
  我没用余光瞟他,但是听他气急走出去的步伐和梦里一模一样,大概知道他的脸色 又变成了酱红色。
  “诸位,如果今天BOSS问起来这单子的事情,我一力承担责任。”待他走出后,我对设计区的同事们说到。
  “李哥哪里的话,这客户是真的难伺候,不怪你。”
  我对着他们笑了笑。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到同事替我说话。
  回到家。把桌上的纸条收好。
  不管是灵异事件与否,这张纸条都得好好收藏起来。
第五日@我!
  ……我这种欣慰感算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像是自家的傻儿子一下长大了啊哟喂!
  等等。梦里那家伙收到了我的纸条???还给它收藏起来了???
我看着书桌上已经不见的纸条陷入沉思……
  让我想想,那家伙把纸条放哪儿了……
  思索了一小会,找到了那个盒子,打开,那张纸条果然安稳的躺在盒子里。
  “妈耶!”这么刺激的吗!
第六日@我?
  前几日开始淡化的遗忘感再次出现了。梦境再次变得模糊。
  到了公司,果不其然的设计部被boss早会点名了。
  “我得传达自己的设计理念。客服的理念本就是错误的,我得纠正他。”我直视boss,“不然要我们设计师什么用。”
  Boss沉默了片刻,“可是这是一个大单子。”
  “若是顺着错误的理念设计下去,最后砸的是自己的招牌。”我据理力争,“我们不是装修工人,不能机械的听从客户的发言,不然客户会一直对我们进行质疑,直到最后跑单。”
第六日@傍晚
  “李哥,走了。”同事走的时候向我问好。
  我报以微笑,“明天见。”
第六日@我!
  诶?记忆怎么变得有些模糊了。
  是梦里那家伙不那么丧了,不需要我了吗?
  不管了,先给那家伙再写一段话吧。
  顺手抽出一张A4的白纸,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写起来。
  
  
  我看过《乖,摸摸头》。所以梦里的我,你一定也看过。所以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这么丧。我们可都是从小被宠溺到大的孩子啊,所以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呢。你说身边的人不够温暖,那就努力成为一颗小太阳啊。
  多笑笑吧,另一个我。其实我们笑起来,都很好看的。
第七日@我们
  我看着面前的纸条,终于笑了。
  昨夜的梦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不碍事的。
  当走出楼层,仿若有人与我并肩。
  “你好,太阳。”
  第七日天晴。
  
  • 大学 - 小说
  • 字数:4323 投稿日期:2018-2-9 16:32:55

  • 推荐3星:[SUMMERXKY]2018-2-10 17:3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