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3日 正月初六 晴
今天返杭打工。早上五年半起床时,天还没亮,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女朋友也背着包来我家汇合,正在餐桌前吃饭。
同每年的这个时候一样,会难受,对即将到来的整年忙碌和背井离乡感到轻微担忧。但不会再逃避,不会情绪低落。
过去很多年,我都沉浸于刻画一个“物是人非、略显悲哀”的现在时,我沉浸于“承诺如尘埃、青春转瞬即逝”的伤时感怀,沉浸于过去的记忆、回声与片段。如今,可能是失去了对生活的细微感知,也可能是年纪增长,我越来越少有这种悲观情绪,反而慢慢转身,“向前看,别回头”。
这种改观可能来自一首歌。去年夏天,《歌手》播出的那段时间,我反复循环那英的《灿烂的你》,一次甚至掉了眼泪。“奋不顾身吧,跃入深渊吧,那卑微的闪亮的无畏的,才是真正灿烂的你。”“鸡血”也好,自我感动也罢,那英的声音或多或少给我注入了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这种改观很大程度上来自女朋友。过去一年,我们在许许多多的城市留下了足迹。南京奥体夜晚凉风里响起的情歌,东澳岛漫长蔚蓝的沿海栈道,第一次出入境记录……在变幻莫测无穷无尽的世界里,有一个确定而又近在咫尺的爱人一起探索和尝试,是多么珍贵而幸福的事情!
回望每年的12月31号,是一件意味深长的事情。2022年年底,因为室友阳性,我只能在实验室打地铺,在寒冬夜晚瑟瑟发抖。那时,让我夜不能寐的还有对工作的纠结和恐惧,就像之前在《窗边和窗边的狗》里写的:“二十岁是黄金年纪,过了这个时间段,未来就不会有质的进步了,我时刻恐慌自己哪一步踏错,使未来永远偏离了航道。”如今看来,相比祈祷和反复悲观预演,勇气总是面对未来的一剂灵丹妙药。很多过去担心、焦虑的事情,都如轻烟般无足轻重。那年12月31号,离我爷爷出殡不出一周,已到了开始经历生离死别的年纪。
2023年12月31号,南京。《片段》里,那个最后一小时郊区夜骑的画面尤其孤独,工作压力也让我心里动荡不安,“可是至少还有几分钟我是安全的,我就这么在星空下飞驰”更像一种自我安慰。《跑步》里“人生的很多事情,我没有如愿以偿,在K大的操场,我却收获了终生的伙伴”是实话,也是自嘲。这一年,我结束了学生时代,陷入了浑浑噩噩的忙碌之中,甚至连毕业旅行也匆匆到失去印象,陪伴多年的小狗也离我而去。入职新人培训,让我们给一年后的自己写一段话,我写的是: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希望一年后能胜任工作。
一年过去了。现在我过得不错。经历了数十次部门重组、项目更迭,我对工作愈发熟练。那些年的纠结、恐慌情绪,如今已陌生而遥远。生离死别,也不再困扰我。时而还会梦到故人,但眼泪和笑容更多地留给身边陪我的亲人和朋友。而那些青春的惆怅,也渐渐淡去。我遇到了最懂我、爱我的伴侣,落寞和感伤的只言片语也变作脚踏实地的旅途和体验。时间的列车不曾停止,我仍会遭遇工作、生活的变故,而我也更有勇气去面对,更有能力去爱。博尔赫斯在第一本诗集的再版序言里写道:“我那时候喜欢的是黄昏、荒郊和忧伤,而如今则向往清晨、市区和宁静。”
最后记录过年期间的一件小事。除夕在我家吃完午饭,刚送女朋友回家。下午,妈妈让我出门买点花插在花瓶里,我和女朋友的家就隔了几百米,于是我又把她叫出来陪我一起去,在我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镇上买花,抱着一捧鲜花慢慢踱步回家。那一刻,我的幸福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