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散文选刊】再耕|南疆山村
奉节县辽宁小学 袁祚萱
彻夜长谈，原因不应该只归结为我们两人善谈，归根结底是这片土地有着丰厚的历史更有着极其复杂的现实。
《西部散文选刊》再 耕 | 南疆山村西部散文选刊202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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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212期·总第906期
火车一路小跑，拉着我从内陆腹地的重庆，穿越崇山峻岭的贵州高原，直达重峦叠嶂的西南边陲广西凭祥。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一家青年报社工作，带着许多读者感兴趣的话题，来到了这个地处南疆咽喉要道的边境城市。走过木棉树火红的街道，下榻于热带植物研究所芭蕉树碧绿的招待所。在朦胧的月色中，在婆娑的树影里，躺在散发着原木香气的宽大木床上，久久难眠。与从南宁一起陪同前来的团区委宣传部的朋友，喋喋不休，几乎摆谈了一个通宵。
彻夜长谈，原因不应该只归结为我们两人善谈，归根结底是这片土地有着丰厚的历史更有着极其复杂的现实。有趣的是，小桂与自治区的简称同姓，土生土长的广西壮族人，大学毕业后从基层团委干起，既博学多才又热情务实。他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亲历了战火是如何燃起，又目睹了和平鸽是怎样飞回。因此，当他带着我来到历经沧桑的友谊关关口，讲起那曾经的“同志加兄弟”的亲密而后又不太友谊的演变，生动且深刻，显示出了与他三十多岁年龄不大相符的成熟。此时的友谊关恢复正常状态不是很久，关口两侧的大山和出入关口的通道都有些冷清，与此后所去的边贸口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经过一段起起伏伏曲曲折折的山路，我们到了位于中越边界16号界碑中方一侧的村庄弄尧。弄尧是凭祥市开展边境贸易的5个口岸中的1个。这些口岸的确立，地理位置的因素是超越其他因素的重要因素。弄尧距凭祥市区22公里，距越南同登镇1公里，距越南谅山市15公里，虽地处深山老林，却并未与世隔绝，简易且实用的道路，通向四面八方，连接起地北山南。
原本沉寂的弄尧，只是边界众多山村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鸣犬吠，炊烟袅袅，世居于此的村民过着简朴而单纯的日子。小桂告诉我，国界两边的村民，同属一个民族，即古之骆越（壮族先民），越南称“侬”族或“岱”族；他们语言相通，风俗相似。界碑从未挡住彼此的往来，两边的村民或是亲戚或是朋友，风雨无阻的走动，逢年过节的探望，都是极为平常的事情。是时势造英雄，是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让祖祖辈辈就有的互市传统，在以物易物的基础上，又引进了新的内容，才使得古老的村落改变了旧貌，在人来人往的拥挤中，迅速膨胀，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扩张，终日浸泡在喧闹与忙碌里。
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低矮的平房，全部被用来经商。路上挤满摩肩接踵的人流，两侧有限的地面均被连绵不绝的地摊占据；平房里的住户不知迁往何处，宝贵的空间装修一新，门楣上书写出时尚的店名，店铺里出售各种各样商品。经小桂点拨，无需问询，我也能瞬间分辨出店主或摊主是何方国籍，因为你只要看看所售商品，便可一目了然。操着大陆内地各种口音的中国人主要销售的货物有自行车、缝纫机、电风扇、收录机、热水瓶、毛毯、布匹，百货、鞋袜、陶瓷器、中成药、农药和文化体育用品等80多种商品；而身材矮小、面庞黝黑、头戴草帽的越南人，则大多贩卖鳝鱼、泥鳅、墨鱼、鱿鱼等水产品、砧板、八角、砂仁等土特产及龙眼、芒果、毛荔枝、火龙果、香蕉等亚热带水果。据说座落在小村两端的批发市场，中国人还销售机械设备，越南人还提供铜、铝、镍等矿产资源和橡胶等工业原材料。总之，经过几年来的摸索和积累，此处渐成规模渐上档次，相信只要政策对路，加大基础建设的投入，这种互利互惠的贸易将会持续发展前景无限。
在阳光灿烂的村头巷尾，我们的目光和心情也是一片灿烂。此地流通的货币是币值坚挺信誉卓著的人民币。当一叠叠红光闪耀的百元大钞，在一位位满脸笑容的中越交易者手中哗哗作响光彩照人的时刻，我们这些尚未直接参与其间的观光者，也收获着并不亚于赚钱的满足与喜悦。
在人潮涌动人声鼎沸的山村小街，每天双方平均有近7000人次出入，各得其所各有所获，感受着云散日出后的繁忙与繁华，步入了一天比一天更加富裕的生活。在小街，不仅可以品尝到勤劳致富的甜蜜，也可以品尝到极富南疆风味的美食。由小桂引领，我们先后在街边的两个小摊坐下。都经历了先是惊诧，后是抵制，然后经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尝一口，最后一口又一口大呼过瘾而不忍离去的全过程。先说烤田鼠。两广有句俗语“一鼠顶三鸡”，意思是说一只老鼠的营养相当于三只鸡。烤田鼠时，将鼠的头部尾巴和内脏去掉，用竹签将其撑开，放到炭火上烤，一面烤一面不停地翻转，烤至金黃见红时涂抹上特制的配料和食盐，再烤至酥黃即可。再说蜂蛹粥。用鲜活的马蜂的蛹来煮粥，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很有营养。除了蜂蛹外，还有蚕蛹、蚂蚁蛋等都是当地地地道道的山珍野味，逗引得来来去去的行人无不垂涎欲滴。
世界上的格局玄妙而深奥，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准确解读的。但对和平环境的珍惜，对安宁幸福的追求，则应该是人类共同的憧憬，是不分国籍不分民族的。南疆山村的见闻，我将以平实真诚的文字，传递给那些关注此地现状的读者朋友，相信他们具有足够的判断能力，从历史的走向去预见未来。
作者简介：成再耕（笔名再耕），重庆奉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新诗学会原副会长。重庆市体育局原副巡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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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邮箱：xibusanwenxuankan@163.com
编辑： 刘文勇 图片：网络
编审： 塔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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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一家青年报社工作，带着许多读者感兴趣的话题，来到了这个地处南疆咽喉要道的边境城市。走过木棉树火红的街道，下榻于热带植物研究所芭蕉树碧绿的招待所。在朦胧的月色中，在婆娑的树影里，躺在散发着原木香气的宽大木床上，久久难眠。与从南宁一起陪同前来的团区委宣传部的朋友，喋喋不休，几乎摆谈了一个通宵。
彻夜长谈，原因不应该只归结为我们两人善谈，归根结底是这片土地有着丰厚的历史更有着极其复杂的现实。有趣的是，小桂与自治区的简称同姓，土生土长的广西壮族人，大学毕业后从基层团委干起，既博学多才又热情务实。他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亲历了战火是如何燃起，又目睹了和平鸽是怎样飞回。因此，当他带着我来到历经沧桑的友谊关关口，讲起那曾经的“同志加兄弟”的亲密而后又不太友谊的演变，生动且深刻，显示出了与他三十多岁年龄不大相符的成熟。此时的友谊关恢复正常状态不是很久，关口两侧的大山和出入关口的通道都有些冷清，与此后所去的边贸口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经过一段起起伏伏曲曲折折的山路，我们到了位于中越边界16号界碑中方一侧的村庄弄尧。弄尧是凭祥市开展边境贸易的5个口岸中的1个。这些口岸的确立，地理位置的因素是超越其他因素的重要因素。弄尧距凭祥市区22公里，距越南同登镇1公里，距越南谅山市15公里，虽地处深山老林，却并未与世隔绝，简易且实用的道路，通向四面八方，连接起地北山南。
原本沉寂的弄尧，只是边界众多山村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鸣犬吠，炊烟袅袅，世居于此的村民过着简朴而单纯的日子。小桂告诉我，国界两边的村民，同属一个民族，即古之骆越（壮族先民），越南称“侬”族或“岱”族；他们语言相通，风俗相似。界碑从未挡住彼此的往来，两边的村民或是亲戚或是朋友，风雨无阻的走动，逢年过节的探望，都是极为平常的事情。是时势造英雄，是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让祖祖辈辈就有的互市传统，在以物易物的基础上，又引进了新的内容，才使得古老的村落改变了旧貌，在人来人往的拥挤中，迅速膨胀，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扩张，终日浸泡在喧闹与忙碌里。
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低矮的平房，全部被用来经商。路上挤满摩肩接踵的人流，两侧有限的地面均被连绵不绝的地摊占据；平房里的住户不知迁往何处，宝贵的空间装修一新，门楣上书写出时尚的店名，店铺里出售各种各样商品。经小桂点拨，无需问询，我也能瞬间分辨出店主或摊主是何方国籍，因为你只要看看所售商品，便可一目了然。操着大陆内地各种口音的中国人主要销售的货物有自行车、缝纫机、电风扇、收录机、热水瓶、毛毯、布匹，百货、鞋袜、陶瓷器、中成药、农药和文化体育用品等80多种商品；而身材矮小、面庞黝黑、头戴草帽的越南人，则大多贩卖鳝鱼、泥鳅、墨鱼、鱿鱼等水产品、砧板、八角、砂仁等土特产及龙眼、芒果、毛荔枝、火龙果、香蕉等亚热带水果。据说座落在小村两端的批发市场，中国人还销售机械设备，越南人还提供铜、铝、镍等矿产资源和橡胶等工业原材料。总之，经过几年来的摸索和积累，此处渐成规模渐上档次，相信只要政策对路，加大基础建设的投入，这种互利互惠的贸易将会持续发展前景无限。
在阳光灿烂的村头巷尾，我们的目光和心情也是一片灿烂。此地流通的货币是币值坚挺信誉卓著的人民币。当一叠叠红光闪耀的百元大钞，在一位位满脸笑容的中越交易者手中哗哗作响光彩照人的时刻，我们这些尚未直接参与其间的观光者，也收获着并不亚于赚钱的满足与喜悦。
在人潮涌动人声鼎沸的山村小街，每天双方平均有近7000人次出入，各得其所各有所获，感受着云散日出后的繁忙与繁华，步入了一天比一天更加富裕的生活。在小街，不仅可以品尝到勤劳致富的甜蜜，也可以品尝到极富南疆风味的美食。由小桂引领，我们先后在街边的两个小摊坐下。都经历了先是惊诧，后是抵制，然后经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尝一口，最后一口又一口大呼过瘾而不忍离去的全过程。先说烤田鼠。两广有句俗语“一鼠顶三鸡”，意思是说一只老鼠的营养相当于三只鸡。烤田鼠时，将鼠的头部尾巴和内脏去掉，用竹签将其撑开，放到炭火上烤，一面烤一面不停地翻转，烤至金黃见红时涂抹上特制的配料和食盐，再烤至酥黃即可。再说蜂蛹粥。用鲜活的马蜂的蛹来煮粥，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很有营养。除了蜂蛹外，还有蚕蛹、蚂蚁蛋等都是当地地地道道的山珍野味，逗引得来来去去的行人无不垂涎欲滴。
世界上的格局玄妙而深奥，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准确解读的。但对和平环境的珍惜，对安宁幸福的追求，则应该是人类共同的憧憬，是不分国籍不分民族的。南疆山村的见闻，我将以平实真诚的文字，传递给那些关注此地现状的读者朋友，相信他们具有足够的判断能力，从历史的走向去预见未来。
作者简介：成再耕（笔名再耕），重庆奉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新诗学会原副会长。重庆市体育局原副巡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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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刘文勇 图片：网络
编审： 塔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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