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蔬一饭
文/鹿衔
我喜欢做饭。
我小学时就开始自己做饭，那时候会做的菜很简单，从最初级的西红柿炒鸡蛋开始，那时候家里的厨房也确实经常变成惨案现场，我做的饭不是过咸就是过淡，每次热锅放油之后，食材下锅，噼里啪啦的声音都吓得我抱头鼠窜。恨不得全副武装配好眼镜和套袖。
从初中开始家里就添了烤箱，我又向黑暗料理更迈进了一步，半生不熟的烤鸡翅、番茄沙司放多了的披萨饼，烤焦了的曲奇饼干。痛并快乐的吃下去，我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练成金刚不坏之胃。
烹调食材也总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渐渐的我做的食物也并不都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了，上大学之后，时间慢慢充裕下来，我偶尔也能静下心来学学烹饪，炖鱼炖肉也开始信手拈来了，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甚至没让我爸妈插手，我一个人从下午忙到晚上做了一桌子年夜饭。
我试过很多菜谱APP，从豆果美食再到下厨房，相当一部分时间，看菜谱也是我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不同食物的排列组合也总能产生奇怪的反应，让我乐此不疲。我妈喜欢买香料，除了常见的花椒大料之外，桂皮、陈皮、草果、小茴香、香叶、藤椒、白芷、川砂仁、白扣、丁香……不同的香料适应不同的食材，我喜欢拿纱布袋把香料装起来，丢进锅里去，看高压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的冒大泡。
烹饪美食，是一种简单、快乐又充满成就感的事情。
我试过不同的烹调锅具，铁锅、砂锅、珐琅锅，不同的锅有不同的性格，铁锅的口感更干脆，咸辣甜的口感无遮无拦地撞向你，砂锅就含蓄得多了。用砂锅不管是煮酸梅汤还是煲羊排汤，绵密的感觉徐徐的蔓延开，也许比不得餐厅更具烟火味，可自己烹饪的食物，从中获得的快乐也是更多的。
做饭的前期准备也让人很舒服，我喜欢走入拥挤的人潮之中，大型连锁超市或者菜市场都好，听阿姨大妈们计算菜价，听商贩吆喝招徕，我留心着不同的菜价，关心猪肉涨了多少又降了多少，超市里哪个新鲜蔬菜最后一把打折两块钱带走。
我太喜欢烟火气有关的东西了，我觉得这些东西，让我活得真实有温度。
我特别喜欢的菜并不多，我做饭总是喜欢做没做过的那些，重复做几次的菜就会觉得有些索然，我妈喜欢吃我做卤肉饭，前前后后做了六七次，以至于我现在一想到卤肉饭就觉得头痛，好在最近她也不再提了。叶同学把我做菜的图片保存起来，说虽然他现在吃不到，但是以后一定要拿着图片找我点菜。
我特别喜欢煮酸梅汤，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又到了煮酸梅汤的季节了，家里有三四个砂锅都归我用，最大的一个是我用来煮酸梅汤的，去市场里选乌梅，我有一个固定的摊位去买，不光买乌梅，还要买陈皮、山楂和桂花。
我实在是太喜欢桂花的味道了。
桂花太香了，我现在还能勾勒出那种特定的味道，有点甜，甜得几乎发腻，但是那股子香味就是勾人，勾得我总是要放上很多才过瘾，做出来的酸梅汤加梨汁冰糖，那股香甜的味道我恨不得一口气全喝进去。夏天在冰箱里冻冰块，放进酸梅汤里，酸梅汤和西瓜加在一起，对我而言就是个快乐的夏天。
食物总关乎于生活，我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做饭给别人吃，给父母、给爱人、给孩子，也只有在安稳的日子，才有闲情雅致略作烹调，兑一杯特制的饮料，炒一两个拿手的热菜。熬鱼汤要把鲫鱼的黑皮去掉，炒铁板鱿鱼的时候，鱿鱼皮要揭下来，炖肉之前肉要焯水，炒菜用葱姜蒜爆香，西红柿用热水烫一下更容易去皮，做猪脚的时候用小镊子一根一根除毛，土豆片容易被氧化要泡进水里，花蛤吐沙放盐和香油吐得更干净……
不是一朝一夕就明白的烹饪窍门，总结起来也会想起当初烹饪时的心情，做了好几年的饭，早已不会手忙脚乱，甚至在做菜的间歇还能把厨房收拾好，水槽里的锅碗瓢盆洗干净，再也不会出现过咸过淡的情况了，明白了不同厨具的脾气，自然也尽可能多的避免了炒糊，选个喜欢的盘子装刚出锅的菜，这种快乐可能只有数学考一百分才能媲美了吧，当然我数学也从来没有考过一百分。
在我看来，做饭是必修课，也是一种爱好，和写文、弹琴同理，只是这一门爱好更贴近生活，也更具有人情味。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懂生活的人，不管自己能有多少收入，一枝花，一盘菜，两杯红酒和一部苏联的老电影，内心富足的人，生活也会同样以温柔赠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