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暗
呢喃之微。 欣月灰
专辑：山东平阴县第四中学《小荷文苑》
在我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血缘是最不讲理的东西，因为幼时的我并不是很聪慧，但是他们总是说我是最乖最聪明的孩子。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除了血缘还有寂寞也可以让我不讲理，在面对寂寞时哪怕是只有这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约翰我也亦是这样地欢喜。
早上七点三刻的时候，我送约翰去S小学。传达室负责人的任务一向不重，只是负责开门而已，因为小孩子大多数都是起得很晚，所以他往往到得很晚。他睡眼惺忪的打开大铁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和约翰，其实我们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约翰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三年前我从孤儿院里抱走他的时候他才四岁，没有上过幼儿园的他根本就不会像那些天才一样进行计算。约翰有着自然卷，所以我格外热衷于叫他约翰，其实他是有大名的，我给他想名字的时候他在花园里面捉蜻蜓，我打开阳台的门问他愿意不愿意和我一样姓宋，他似乎听到了又似乎不在乎地一边跑一边说我愿意。于是我叫他宋杭，这是我领养他之后做得第一件事。我为了领养约翰等了一年，中途因为种种原因总是要耽搁，领养的手续向来严格，况且这些职位中还有拿着权利并不用的贪官。约翰不是天才，他不能自小就会数一到一百，他不能举一反三，他不能在我说完1+1=2后就知道1+2=3，但是约翰知道我下班后喜欢喝果珍，知道在我因为工作上的原因郁烦的时候磕磕绊绊地跑过客厅去打开电视机逗我欢心。我对约翰说你一直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个时候他会动动他的小耳朵，欣喜地问我是这样的吗？在我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血缘是最不讲理的东西，因为幼时的我并不是很聪慧，但是他们总是说我是最乖最聪明的孩子。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除了血缘还有寂寞也可以让我不讲理，在面对寂寞时哪怕是只有这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约翰我也亦是这样地欢喜。
我叫宋晴阳，今年二十五岁。
上大学的时候我的规划很简单，上完大学就考研究生。那个时侯我大概没想到几年后我就匆忙开始了工作，并且在这样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
约翰没有生日，我就自作主张地把12月26日定做是约翰的出生日，我告诉约翰说有个伟人就是这一天出生的，约翰听到这里吸了吸鼻涕问我什么是伟人。我一下子语塞，我不知道解释完伟人怎样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解释毛泽东做过怎样的贡献。好在我一向是过圣诞节的，我便胡诌说圣诞老人是在12月26日出生的，所以12月25日是圣诞节，当然我还费了些时日去告诉约翰为什么平安夜会有人送他礼物。对于约翰来说圣诞节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日期，如果我没有把他带离孤儿院，那么他还一直过着不知道生日和名字的生活。我在心里说约翰你很幸福，你看，你有一个很奇特的小名，还有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生日，你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妈妈。
我没敢把约翰的事告诉母亲，我知道梦想必定要向现实低头。如果我现在说了也只有一个立马把约翰送走的死命令，我想我应该多瞒一些时日。我在上班的时候常常一抬头内心就充满了焦虑感，我担心约翰一个人在家会闯祸，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收敛男孩子的顽皮性格。但是工作往往是不容易分神的，同一个工作间的人可以和我在同一时刻和QQ上的人眉飞色舞地聊天，但是我不能，我总觉得我不在约翰的身边就是一种错误。主管是个很严苛的中年人，他对金钱的欲望大于他对生活得追求，简单得说就是他比较爱财。Emily和我同一个工作室，她贪恋爱请，总是迟迟不肯放手。她比我更讨厌这个上司，但是讨厌并不代表她会对上司口出狂言，多少次我见她去汇报工作的时候都是一副欢悦的表情。Emily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我们都需要这份工作，也都需要它所能带给我们的金钱效益，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和这个上司一样，都是现实中人，我们都在乎钱财。
我给自己找借口，倘若不是约翰，我也不会这样地生活。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很荒唐的借口，如果我不是为了养活约翰，我还是要养活自己，我还是要寄钱给家里，我还是要这样虚伪地戴上面具然后装努力。
后来我认识了许诚，他是我父亲至交的儿子。我猜想大概是我母亲和他人聊天，知道许诚和我在同一城市，于是打电话要我们见面。在我不认识许诚的时候我内心对他残有歉疚，这种歉疚的来源就是因为我母亲打的那个荒唐的电话，不过好在见面后许诚没有表示出任何不快。他比我好多了，例如他是一个公司的高级主管，和我们的上司是截然不同的。他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甘愿当一个小职员，我低低头没有做任何解释。我只是想多认识他一段时间，我知道我一旦吐露出任何有关约翰的消息这件事情就会不了了之，我想我更怕的还是许诚会告诉我母亲，到时候我得到的惩罚可能就不止把约翰送人了。许诚很精明，比如他在我企图了解他之前就已经掌握了我的一手资料，约翰在我身边并不是什么秘密，或许工作室的哪个人偶尔送侄子上学的时候就看到过我送约翰，或许是哪次我带约翰去吃肯德基选在了靠窗的位置上，我毕竟没有隐藏约翰存在的事实，因为我认为我必须要给予他存在的权利。
圣诞节前夕——也就是平安夜，晚上八点一刻约翰乖乖的上床睡觉了，我耐心地等到八点半就急忙出门去给他买礼物。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毕竟不多，没想到每个精品店都积满了孩子们的双亲，我看着他们疲惫地选礼物打包，竟然衍生出一种充实感。我知道他们即便是不喜欢也要出门地原因，如果不是他们的孩子争着吵着要礼物他们也不会去买东西，毕竟他们在内心还是认为自己应该满足孩子的欲望的。我回到家的时候在楼下看到灯还亮着，就急忙上楼去看，才知道在我出门的时候许诚先我一步讨好了约翰。我有些惊讶地看着约翰拿着礼物欢快地玩弄，许诚也不叫他宋杭，他和我一样用很温和地语气说，约翰，你喜不喜欢我的礼物？我摇着头看着许诚，我请他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我觉得很耻辱。
但是约翰，你无罪。
约翰格外地喜欢许诚，或许是因为许诚比我更有耐心，我时常忽略约翰的内心世界，因为我讨厌玩乐。约翰是懂事的，但是他也很委屈，于是当这样的许诚出现时他便恢复了本性。我知道我办理了收养约翰费了多大的劲，我也知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收养约翰，因为除非我和约翰的年龄相差极大，而且并没有生育能力时才能名正言顺地收养他，而我做的只不过是用了虚伪的手段夺来了约翰。我觉得我寂寞，我有倾诉地欲望，所以我要约翰。我知道我是卑鄙的，可是那又怎样呢？
有一次我因为工作疏于去开家长会，约翰竟拿着电话要许诚去。我知道消息后批评了约翰，约翰好像很委屈，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别人是可以有爸爸和妈妈的，我想在他幼小的世界里一定不知道什么叫做父亲。小时候他没有上幼儿园，我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教他接受基本事物，我告诉他我是他的妈妈，我自私地让约翰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拿着拼音字母卡告诉他妈妈就是要照顾他，陪伴他的人，我告诉他在以后的路上必定会有人替我关心他，我知道这样的约翰将来有一天也会有受伤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给予约翰一个光明的未来。那天晚上我把约翰叫到我的房间里，我说约翰我给你找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小小的约翰不能理解我的话，他不知道我为了他的未来而要将他送出去。那天我对约翰说对不起的时候约翰很诧异，他说，妈妈你为什么对不起我呢？我在心里说，约翰，这是个秘密。
我看过那个人家的资料，双方都是教师，而且没有生育能力，许诚说他们待人都很好，我竟鬼使神差地点头了。我不知道我是因为相信许诚还是我真的疲倦了，我一直认为我爱约翰，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我只是给我自己建造枷锁，而且还自作主张地禁锢约翰。我对许诚说我爱得太累，他在电话里头郑重地说，宋晴阳，你只不过是把自己看得太高。
我和许诚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咖啡馆，许诚说他要去青海出差。我说你肯定不会回来了，他问我为什么，我笑笑说，直觉。这种直觉就好比我领养约翰的时候就知道我注定会放弃他，如同现在我知道许诚会在青海遇到适合的人一样。许诚说你有太多的欲望，我点头。我知道咖啡很苦可是我还是喝了三杯，我说就算我欲望很多，一样有更多的人比我更猖狂，我的欲望很简单，就是希望我能过的好好地，能有人陪我，我还希望约翰和你都幸福，多么简单。许诚推开咖啡杯说或许是这样，但是你和我一样都有成功的欲望，都希望能有一天出人头地能够光宗耀祖，我们都一样。咖啡馆里的空气永远开得很足，冰冷的风使我的胳膊上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我感觉到杯子里的咖啡也开始变冷了，我低下头去喝它的时候听见许诚说，我有点事要告诉你。
我说过了，这是一个咖啡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比世俗要显得优雅一些就让人有倾诉的欲望。许诚说现在收养约翰的那家人我是认识的，他们一直都想要收养一个男孩，但是总是不满意。前不久我调查约翰的时候给他们透漏了点信息，他们觉得很适合。我想你也能理解，毕竟我明白你是站在多么艰苦的立场上，他们也答应给我报酬。宋晴阳我觉得你很傻。
我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外面阳光晴好，我觉得它像极了我的名字，晴阳晴阳。我低下头的时候恍然中想了很多。我想到龙生九子，第五为饕餮，我想到我们贪财的上司和贪恋爱情的Emily，我想到我为了能够收养约翰而送礼的那个高管，我想到处心积虑的帮助我的许诚。我想到电视上播出的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我想到我对约翰的禁锢。我知道我的头上是无垠的天空，我知道贪婪的饕餮会吞噬一切，几千年过去了饕餮的形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残存在我们心中欲望的碎片，这些碎片在我们身上繁衍，直到无形的饕餮吞噬了苍穹，我们所给的解释就是臭氧层遭到破坏，但是我们无法解释是怎样的欲望促使了二氧化碳地排放。我知道我们是行走的人，但是我们内心永远都残存着一只古兽的阴影。我知道它叫饕餮。
我再次抬头的时候，云彩已经把太阳遮住了，天空陡然暗了下来，大风吹过整个城市。
首发ZMZC，原名饕餮……我知道写的不好。
初中2年级 - 小说字数：3741 投稿日期：2009-8-21 8:13:00
推荐3星:[樱之桃]2009-8-21 8:29:02
精品推荐人：紫衣仙女,梦幻小桃子,雪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