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浓遍天际,蓝幕的亮星偶尔闪烁。此时此刻,当此时节,群雁南飞,它们看上去轻快自由,实际上,只是迫于生存。
林浅从矮房子里面跑出来,四周围满颜色低沉的高层建筑物,它们制造着低气压,无声地嘲笑底下零星分布的钉子户。
林浅有时候会觉得晃神,她似乎看到一群打扮精致的女孩把她围拢,她们笑意盈盈。如果说,十六岁可以喜欢很多人,二十岁的时候就该认真一点。
林浅想起很多人,有一天,她穿着吊带和别人一块儿调笑,那是青春期女生独有的声响,像瓷器一般珍贵易碎,落在地上很快就成了渣渣,如梦方醒。
再老一点的时光,或者,她的心态稍微老态一点。总有一天,她会发现她们只是如同搔首弄姿地张扬。
正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林浅被打开这样的豁口。她在家里学狗吐舌头,外婆问她是否被狗咬过。林浅吓一跳,这才知道被野狗咬后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变成狗。
于是,她不再学习狗的模样。她说学猫叫太娇,问外婆,应该学习什么动物。外婆说,学羊叫。
林浅模仿了两声猫叫,开始学羊叫。她认为羊过于温顺乖巧,只有狗才是真正乐观开朗的动物。可她还是怕自己变成狗,于是选择学羊。
外婆说,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的已经结婚,而她却像个不懂世故的人。懂世故应该是什么样?大概像她的好朋友丁燕妮那般强势。
中学的时候,它听到过宿舍里女生们的谈话。Z夸S的胸型好看,问她穿什么样的内衣。L天天养护自己的头发和皮肤,X热衷喝养颜的茶。
林浅觉得她们好浮夸,似乎在讨好这个世界。况且,这些话实在过于露骨。也许是她保守,但她们都受过性教育,小学已经开始。老师把女生单独留在教室,男生们觉得这种行为很特别。老师说想看自己生殖器的图片也行,但林浅当时却没来由地不敢细看。
中学的时候,学校通过讲述一些失足少女的案例教育她们学会保护自己,林浅只记得老师讲述故事时的语气,像抛出噱头引发一些闪烁其词的议论。其实,从这个时候开始,林浅已经和很多人分道扬镳,只是她自己并不清楚。
林浅曾经被班里一个玩得好的女同学抱着睡觉。在宿舍一张狭窄的床上,G的裸体靠着她,她很自在,但林浅却没来由地觉得紧张。
林浅的家在一座小岛上,这个地方四面环水,与岸遥遥相望。但在林浅的记忆当中,她最初出生在岛外的繁华城市,街道边行驶着小汽车和自行车,路边矗立着可供夜间照明的路灯。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记忆,随着小岛的模样逐渐变化,快赶上她记忆里的样子。
林浅是因为父母离异,母亲忙于工作,才被送到小岛,由外婆抚养长大。她在这里读书,在这里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