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大脑的错综复杂的神经正要把我拉到梦里去,窗外卡啦啦一声尖利的霹雷声响,硬生生把我从梦里拽出,谛听窗外天籁之声。
几阵电光闪过,轰隆隆的响声高低起伏,大风呼呼的声响一阵紧一阵松的跟进。电光下,看得见梧桐树叶被大风撕虏着,枝条挺着坚硬的脊梁,但终于还是有断裂的声响传来,我想象得出枝叶的碎片铺满大地的样子。
心中竟然担心起鸟来,那些在树上栖息的鸟儿怎样了?是躲到了能够避风挡雨的屋檐下,还是在树上的巢穴里恐惧地望了电闪雷鸣,无奈地瑟瑟发抖?
就有几个雨点从天上沉重地落下,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哒啪哒地声响,是“两三点雨山前”的稀稀疏疏的雨点,是大戏开场前几声吸引观众的鼓点。我知道大戏就要开场了。
一阵风声过后,雨象瓢泼般倾盆而下,片刻之间由啪哒的声响变成哗哗的一片。尽管是黑夜,但我的想象中却有漫天际的垂直的雨线,我似乎看得见树叶被雨点打得七零八落歪歪扭扭;贪水的鸭子站在雨里呱呱地叫着,水顺着他们身上的羽毛哗哗淌下;喜欢鸣叫的青蛙被这雨盖住了喉咙,把身体埋在水里感受雨的清凉。只是这一切都被夜这张黑网罩住了,只能浮现在想象的天地里。
雷声和闪电夹杂在哗哗的雨声里,但终于被雨水冲刷干净,黑沉沉地夜里只有雨声冲刷着憔悴的心灵。
大片的雨声象蚕吃桑叶,发出刷刷的声响。这刷刷的声响象戏到高潮时急促的锣鼓点,正促着舞台上一个花脸的英雄,一手挽刀一手架在胸前,沿着舞台的边缘快步追逐,这种声响构成了雨声地大半,细和轻是它独有的特色。
还有一种滴滴嗒嗒地急促沉重的声响传来,我的印象中出现一条粗大的雨线,只是辨不出哪个地方有一个面积承载了雨水后又汇集落下,但断不是房屋前边厦沿顶的裂缝处漏的雨,因为还有一种缓慢的滴嗒滴嗒的声音。声音的间隔很长,比起上两种声音来显得清晰明了,象舞台上青衣不徐不急的唱,更象是落地钟钟摆发出的声音。
三种声音掺杂了,共奏出一曲雨声交响曲,但每一种声音又分明清清楚楚。于是,闭了眼,细细品味这窗外的雨,象岬了一口陈年老酒,吧哒吧哒嘴,把心中处在浮世中的那份焦虑冲刷尽了,就有了“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悠闲的心境,只是不一会儿便在雨声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