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此文,悼念一下我的过去,并为那些所遗失的东西举行隆重的葬礼。
[琐屑。]
不能不否认我不是个不会表达的人。
有时把一件事情从简单说到复杂,又复杂说到繁琐,再由繁琐变得罗嗦。
看有些人来到小荷几个月就能总结概括一长串,细致到了极点,而显得硕果累累。或者有事没事就哼唧几句,感慨一些有的没的,也成了佳话。我只能嫉妒。因为我是个不会表达的人。
闷嘴葫芦是不说话的。除非哪一天肚子里的东西发霉变质,释放出大量有毒气体而不得不来一次地动山摇天翻地覆的大发泄。
我感到了血液里的腐朽。于是张开了嘴,让空气给我做透析。
透明的东西也未必是最干净的,偶尔也会有点小小的化学污染。但若是让我吸吮真空我是做不到的,我承认,我是个俗人。只要想活着想生存的人都终究逃不过‘俗’这个字,也避免不了任何东西的侵蚀,而最终抵达腐朽。
又一个残忍的轮回。
两年,我从前一个驿站走向后一个驿站,风景被驿站切成一段一段此起彼伏的剪辑。路途中,我不断地得到,又不断地失去。走过泱泱四季,走过朝朝暮暮,走过匆匆过客,走过草木路人。这条路缠绵悱恻无止境,前方飘落着善意的谎言和富丽堂皇的借口。
有人告诉我这叫做成长。而有人说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痛。
再见。晚安。闭上眼睛,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圣洁。
[从头说起。]
大概是在零六年初,我刚从瑞典回国,中文差得很。当时的我,可以用不谙世事却俗不可耐来形容。
有一次老师布置了一篇读后感,我上网折腾了一圈儿,期待适合的材料“借鉴”一下。翻腾出了一篇《 美丽的代价》,骤而大喜,奋笔疾书地“摘录”了下来,用自己很poor的语言润色一片,大功告成。
为此,我爱上了小荷。
又来就经常出入了,开始是翻推荐会员的作文本,迷上了兴坤的青春校园小说《 粉色天空》,小哀的《 梦的颜色》,幻想着有一天能与她们平齐。
终于注册了一个id“vampire13”记得当时疯狂地喜欢上吸血鬼这种东西,又因为马上快到13岁了,就组成了这个奇异的用户名。后来再回头看看,“嫣然一笑”“微微雪”听起来都像个好孩子。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我一直认为名字是决定成功的重要因素。我也时常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起一个什么天使啊,什么灵儿啊……
[初级会员的那点快乐。]
那还真是个艰苦创业的阶段。一连发了三篇英文作文(中文太差不敢发),在投稿箱里呆着。一天。两天。三天。无人问津,最终石沉大海。新的作文不断地进入投稿箱,眼看着自己的作文沉到第二页,第三页……(也正因如此,我暗自发誓以后升高级会员之后一定会从投稿箱的最后一页向前推荐。不过日后当了高级了,也懒得做那些事了。)
看其他人的英文作文水平烂得很,分数却高得很。仔细一看,原来人家是高级会员!
后来我怀着满腔的愤怒和幼稚情绪很“明智”地去留言板抱怨了此情况,而且很不谦虚地说我写的英文是最好的,人们顿时万马奔腾滚滚浓烟地来踏我的作文本。现在想起来那些英文不过是随意瞎白话的垃圾。
不过幼稚也能带来一些意外的收获,让我认识了小荷里的第一个朋友——Happy77。我日后在小荷的苟且存活都是仰仗着77她老人家帮我推文评文,也只有她有那个耐心去啃我的那些字母。
后来我的连载小说结束了,77也很少来了。她属于更酷的那群人,而我想当时的我不过是一个很土很傻得幼稚小孩儿。我们一直保持着对方很友好的形象以及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小荷收到的第一条纸条来自现如今的方块。收到纸条之后我欣喜若狂,好像终于有人理了终于释怀了。只是当时我很礼貌很矜持地叫她“同学”并工工整整在回复的开头写上“你好。”我妈妈也十分热情地坐在我旁边“出谋划策”告诉我怎么回复,怎么说话让对方更舒服。妈妈也很急切很关心似的鼓动我查看方块的性别,我点开了她的作文本,“帅哥”二字映入眼帘。妈妈的脸顿时像“昨日相思一滴泪,近日方才到口边。”所描述的那样拉得很长。
后来方块说,那性别是瞎填的,你可以叫你妈放心了。
不过那时我妈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更忙了,也很少问起小荷里的事情。我得到了很充足的自由。
[曾经的奋斗目标。]
确切地说,当初记得最大目标和远大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高级。的确,是个很俗的想法。却很大众化也存在着普遍性。
当时把五年级的所有作文或者说带有文字的东西一气儿都发了,并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地去评点别人的文章。说的也无非是些奉承的话,说得好听,听者高兴,自然也能赚些评点分。
尽管如此,我在当时的那些人群里并不是很会“混”的。因为刚刚回国,很少接触网络语言,甚至对“沙发”乃至“汗”等很热门很流行的口头语都一无所知。我常常抱着求知的心态问别人这个那个是什么意思,有些热情人也会很细致地解释,也不乏有些人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于是走开了。
我不是个自来熟。所以在人际关系方面是很吃亏的。清楚地记得很多初级会员很有心计地去交一些高级朋友,去论坛聊天室多接触其他人,称兄道弟,拉上姐姐扯上妹妹,人气旺,作文得分就噌噌地长,评点得分也呼啦啦地上去。很快就成了高级。而我还只限于上来发发文看看评点这样的范围,也压根没想到这个作文网居然还有交朋友的功能。
经过我长达半个多年努力,分数达到了高级要求。于是日日夜夜望眼欲穿翘首以盼留言板上申请高级会员的通知。终于接到同样等待通知的“蜂鸟”会员(小学同学)的电话,她将这偌大的喜讯广而告之于我。我欣然发了邮件申请,成功。
就在当上高级的几周之后,蜂鸟离开了小荷。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要去弄百度空间了,并眉飞色舞地给我讲述百度空间是多么的美好。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信并一直坚信留在小荷才是最好的,大多都是同龄人,有大量的沟通、交流,就像一个家一样。而并未有博客空间之类里那些年龄大大小小社会角色参差不齐的陌生人,也远没有那些地方的繁琐和冷漠。
[高级会员的那些喜悦。]
对小荷的热情真正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应该属于高级阶段。也是“事业”发展的“高峰期”。我还是很俗的。每次发文都要把字体改的花花绿绿,就像一堆碎布头拼凑在一起的尿布,煞是显眼,让人联想起绳子上迎风飘扬的彩旗,颇为壮观。也有很多人一再告诉我那样子其实很难看,可是Headstrong的我执意认为这叫做色彩斑斓美。
现在回想当时我绝对有着极其变态的审美观。
高级的时候也是干劲十足的。非常勤奋地每天都要坚持写一篇英文连载,尽管广大读者都已经厌倦了,而我还是死气白咧地写。而每次推荐我作文的都是10x。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的人足够无聊或有耐心去看我写的那些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字母。
以至于到最后我发完小说看进入了发表区都心惊肉跳地不敢查看推荐人,产生了对十个大叉子这样形状的心理恐惧,怕又是他推的,显得很尴尬。
确切地说我也应该感谢他,帮我渡过这么艰辛的时刻。其实最悲哀的事情不是作文分数少,而是你辛辛苦苦写了一大堆结果没有人看。不仅自己的努力白费了,面子上也显得不大好看。
而10x无论写什么样的作文,分数都是很吓人的。当时着实有些羡慕他。不过现在也实现了这一目标,却什么感觉没有了。
高级的时候也交了一些朋友,印象很深的是AIKE,梦心爱儿,4426……那些友谊一直被我视为最珍贵的。而从前的那些人,也没了影子。我只是盯着在线短信的那些名字,祈祷着她们有一天能够回来。
[去年夏天。]
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升特聘。认识杨言。至于过程和细节,我已经不记得了,也懒得去回想。去年夏天,很多新会员来了,我也对一切比较麻木了,缺少了最初的悸动和喜悦。
[第一次因为小荷哭。]
说起来很傻。是因为10x的突然离开,让我以为从此就暗无天日了。
仅仅十天时间。然后就会人间蒸发。有时躺在床上就会哭,写的生日贺文和送别文都是一边哭一边写的。他走之前又在QQ上吵了一架,谁都不是有意的,谁都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那个圣诞节的确就这样被他毁了。
后来他回来了。我却很久没去理他。
[第一次同其他会员发生较大的冲突]
是因为自由的一篇作文进入精品区而我觉得不够就考虑退不退,后来还是没退,结果被万里晴空退了。自由很沮丧,对我也很沮丧,声称恋香是她的唯一朋友。于是我暴怒,吵了一架。其实不算吵架,而是我一个人说了很多气话自由什么都没说。
后来还是自由道歉了。(其实应该是我道歉的。)无论如何,自从那次冲突以后我们莫名其妙地成了很好的朋友。
[更大的一次冲突。]
和莹靓沫的冲突。平时对她的不满情绪通过她说我fat和short的导火索爆发。于是愤怒地写了一封日记,然后公开宣战。几乎经常出入论坛的人都知道了。
后来莹靓沫无奈地道了歉,据遥所说,那是因为我把她逼得走投无路了。
然后我就把所有相关帖子删了。尽管如此,我和她都知道,真正的矛盾并未消除。只是她道了歉我放了手大家脸上都好看而已。
[连续不断的琐事]
王建超承受不住众人地指责压力走了。
月之吻儿由于自己作文被别人抄袭一气之下走了。
霸气走了。
万里晴空走了。
[那些亲爱的她们和他们。]
杨言。
曾经有一段时间彻底疯狂地无可救药地爱上她,直至现在也高温不退。因为我坚定不移地相信,她是那个能够拯救我的人。
七七。
小荷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一直不远不近的,说不定正在默默地鄙视我。
方块。
印象中她是个歌声优美感情细腻同时又性格火爆放浪不羁的女生,喜欢写不良诗歌和课堂作文多重性格的人。我们的故事没有太多,但我总感觉她很重要。
王曦。
偶像的朋友们自然都是上等的好好的。但自从“小猫咪日记本”事件之后我一直不敢或心有余悸不好意思再同她讲话。
小默。
她每次的震撼出场都要得罪一大批人,尽管如此,我还是那么欣赏她的为人。
Ann。
和她传得纸条是最多的。毋庸置疑,她的性格为人种种方面都是略胜一筹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无法完全理解她,就像她无法完全理解我一样。
Moon兄。
很和蔼可亲的人。说出来的话也都特别好听。然而伤心颓丧的时候如晴天霹雳给人以措手不及。
自由。
以前一直觉得她是个很矫情很麻烦的人,现在觉得我是个更矫情更麻烦的人。由于这种共同点,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木头。
很久以前我告诉她我是个不入伍的人,她说她会等我。为此我一直心存愧疚,因为直至现在我仍然未能跟上她的步伐。
遥。
美国的时差以及她个人的日程安排让我们有机会每天在我的晚上和她的早上都碰头一次,日子久了就熟悉了。我了解了她人生的种种,也明白了我并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却不及那些真正不幸的人一半乐观。
叁叁。
像猪一样可爱,不,比猪还可爱的女生。性情温和,从不曾和任何其他生物发生冲突。我学习的榜样。
水冰清。
有时很倔强的性情中人,一直来往较少,暗自观察较多。
莫浅眠。
她总是以一种莫名的方式令我感动。或许是因为她总是提及他的朋友们,大白菜粽子兔兔和鱼。尤其是那个鱼……从她许些快乐许些明媚的样子中,我似乎看到了曾经的我。
Root。
他是一个亲手杀死有幸在我心里存活的孽障们,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他给我带来了很多东西,又同时带走了许多,比如那些孽障们。带来的,是我以后需要的。带走的,是我曾经拥有的。终归还是要感谢他,教会我成长。并为那些孽障们举行葬礼。
虽然我还是有些不舍。撕扯着找回从前的影子。
10x。
尽管他有很多外号。但我还喜欢叫他最初的名字。这个表面阳光而内心孤寂的人曾经在我生命中占了很大的分量,得知他要离开的那个圣诞节是很黑暗的。但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还是环境变了,现在我们聊天的气氛比以往轻松了许多。或许万事都要go easy. 这样,挺好。
霸气。
说实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把此人当回事儿。或许是因为他的相貌和一个我曾经憎恨的人惊人相似,也或许是因为他脑袋上流里流气的一屡黄毛。让我怎么也无法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孩子。所以每次聊天的时候都喜欢故意说些打击他的话。时间久了习惯了,我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是个坏学生。
他每次看见我都要条件反射地喊一声“比萨”,让我的神经末梢颤了又颤。不过后来他走了,好像是因为被降了级,不甘心。我的耳根也的确清静了,但不知怎的有时竟然也会怀念。霸气应该是root从我们身边带走的一个人吧。
万里晴空。
一个曾经在乎现在也很在乎正直严肃得似乎有些幽默好笑的人。走了,说是去调养。我想就算是做月子也需要这么久吧。后来看到他的QQ签名:我果然没有必要去那个网站了。哦,原来是永远不回来了……
遥遥说他是个正直到不要脸的人。在他的作文中他喜欢用风、雨、路灯和影子来衬托出自己的孤独。而他走了以后,他笔下的东西全活了。
万里。晴儿。空子。老方。
Farewell.
新绿。
这个心理年龄49岁老化度56%的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良青年。第二印象是孤寡儿童。第三印象是颓废少年。第四印象……和我们一样的正常人,当然要比正常人略微帅一点点。至于他复杂的身世和家庭背景我也试图理解过,未果。于是就后遂无问津者了。
[为小荷服务。]
我套用并改编一下毛主席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还要和全国大多数人民走这一条路。小荷今天已经拥有着上万的会员,但是还不够,还要更大些,才能取得全青少年思想上的解放。我们的会员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作文分数,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信心和发作文的战斗力。小荷会员正在受难,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我们要努力奋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气走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留下来,就是留得其所。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地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我们特聘高级要关心每一个会员,一切小荷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比如遇见抄袭作文是绝对不能删除的,因为这样会打击了同学们的信心。)互相爱护,互相恋爱,形成关系网。今后我们的网站里,不管走了谁,不管是初级,是高级还是特聘,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别,开欢送会。这要成为一个制度。这个方法也要介绍到别的网站那里去。网上的人走了,开个欢送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谢意,使整个网络团结起来。”
我想表达的也无非就是这些。
[联想。]
回家的路上我总是看见光秃秃的板油马路,偶尔有几只硕大的带有黑色条纹毛毛虫艰辛地爬行,抵达马路的另一侧,蜕变蝴蝶。而我们就是同样艰辛地前进,从此岸义无反顾地走向毫无意义的彼岸。而中间那些枯干的树叶,洁白的飞絮,残断的树枝和藤条,那些真正的风景,却都被一并扫走。
大人们说“瞧。多干净。多整齐。多好。”
是的。多纯洁。多利索。——因为什么都没有。真好啊。
还是小荷好。那片绿色都永远是我们的归宿。
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终有一天我们会飞上枝头,面对全世界一展歌喉——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个故事没有结局,带着我们的梦一直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