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爱人哟,再招招手吧;
马上就要分开哟,去那奈何桥;
你可能会知道吗,我在你的脚底下;
可别为我流泪呀,我可不想去忘川河;
我想转世来爱你,远方的爱人哟……
一
我叫孟良辰,无忧无虑的良辰。
现在我正坐在轿子里,外面的车夫诚惶诚恐,轿子却特别安稳。帘子是敞开着的,所以我能看见路旁的风景。野花点缀着一望无际的芳草,却让人心中平添一份凄凉又苦楚的感觉。这路比较偏僻,我搂着碎花布袋里零零碎碎的吃食,面目表情的看着窗外。
“哎呀……”我前面的轿夫踩到了一颗小石子,整个轿子开始摇晃起来。我不由得搂紧身前的碎花布袋,蹙起了我那邻居们羡慕不已的柳叶眉。
路旁的侍从狗腿的开始训斥起抬轿的壮汉:“怎么那么不小心!如果伤了咱们的良辰姑娘,皇上怪罪下来,不仅良辰姑娘保不了你,就是给你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窗外的絮叨声让我没好气的把帘子落了下来,我恨不得它有更好的隔音效果。我想到了几天前那明黄到耀眼的圣旨。
那天,邻居们都好奇的围到我家门口看那宫里来的太监,好奇的看着那光彩夺目的圣旨。
二
孟良辰被送往了金碧辉煌的皇宫。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因为从进宫以来,她就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
因为做的一手好汤,皇帝特地命令御厨派人给她打扫出一间屋子。孟良辰站在这间屋子的中间,环顾四周,都是这人世间最好的食材,灵芝、黄芪、鹿茸、燕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皇宫真的就是一个美食聚集所!
门外的公公忽然的闪了出来,一脸谄媚的说皇帝让良辰帮他做一碗养胃汤。良辰瞥了瞥嘴角,只好做了一碗姜汤送往大殿。
良辰踱着步子,慢慢的在走廊上前行。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在议论些什么。她猛地扭头,看见后面有几个小宫女慌慌张张的扭过头去,背影都好像在打颤似的。
良辰扭过头去,在大殿门口得到了士兵的允许后端着姜汤进去了。
士兵在她身后窃窃私语:“知道吗,那个就是新入宫的孟良辰,据说皇帝可喜欢她了。”
“是吗?兄弟你还知道点啥?”
“嗐,皇帝好像要把她纳入后宫呢。赵公公说,皇帝有意把良辰姑娘为孟婕妤。”
“那皇后不得气翻了天,当年晴贵妃……”
这两个娘们唧唧的侍卫小聊了一会,就赶紧去守门了。
三
我现在心惊胆战,我看见了皇帝错过忠臣的一幕。
那是万俟大人,朝中武臣,因为被错怪,授予绞刑。
我永远也忘不了万俟大人双眼委屈紧握双拳的样子。
与其在宫里提心吊胆一辈子,不如在民间煲汤自在。
走廊尽头的赵公公看见了我,打了个招呼。
“良辰姑娘,奴才找您好久了,皇上让您给煲碗姜汤……哎,良辰姑娘,您怎么空着手就进去啦?”
“公公,您以后不用再喊我良辰姑娘了。”我猛地转过头来,吓了跟在身后的公公一跳。
“姑娘可别这么说哟,您这么说,就是给您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哟!您做个御厨,将来出宫嫁个好人家,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姑娘你怎么就不听呢,哎呀……”
“公公,我是想呀,伴君如伴虎,我不想在皇上身边待了。”我蹙起了眉毛。
“傻丫头,这个道理公公更明白,可是你见过公公有一句怨言吗?伴君是如伴虎,可是这才是升官发财最快捷的一条道路呀,良辰姑娘,您这手艺是一绝,绝对能在日后找到好的出路。”公公说的头头是道。
我撇撇嘴,但还是下了决定。
四
孟良辰婉拒了赵公公后就只身前往冷飕飕的大殿。虽然是夏天,还不那么冻人,但是她总觉得这金銮殿那么寒冷,那么让人发抖。
下一刻皇帝就诧异的询问为什么没有端来姜汤,再下一刻皇帝就大发雷霆。
“你以为,你以为朕是老虎吗?朕会吃了你还是怎么?!”皇帝拍案而起,他不希望别人害怕他,而是做一个亲民勤政的好皇帝,生下很多子嗣,然后安度晚年。
“朕不可怕,朕虽然不能完全算是一个好皇帝,但是朕对你很好啊!赵德全。”
门外赵公公闪了出来,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拂尘:“您尽管吩咐”
“下旨,御厨孟良辰孟氏温婉端庄,识得大体,着封为婕妤,赐白银千两,钦此。“皇帝咬着牙说出了他的意图,其中识得大体几个字就好相聚时一般压在孟良辰瘦弱的身体上 ,让她喘不过气来。
“臣妾抗旨!”孟良辰抬起头,脸上的素妆已经被泪水染花,就好像一个奇特的怪物,嘴唇上还有不明的液体,眉头紧皱,竭嘶底里的大喊着,“我想回家,我不想在皇宫里呆下去……”
“你让朕的颜面何在!
“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些民众更需要汤吧。您是一国之主,应该为民众着想。”孟良辰跪在大殿下面,脸发白。
“好吧,那朕就给你一个你愿意去的地方。”
五
嗯,我叫良辰,我现在断头台上笑呢。
我知道伴君如伴虎,可是我刚才是为了争求自己的利益,那算顶撞圣上吗?
我真的特别希望现在能传来一声:刀下留人——
我虽然不认点字,但是我听过那些瞎子说书人的小说里面总是会有英雄救美的啊。
今天是六月里最热的一天,我的汗水和着泪珠一滴一滴的顺着面颊流到嘴里,这次我没有把它吐出去,真是又酸又难受。
我扭头看着刽子手手里握着的大刀,刀刃上闪着让人战栗的白色光芒。阳光洒在刽子手的脸上,汗滴擦亮了刀,刀叮的一声,光让人心寒。
“午时三刻到了,良辰姑娘,来世嫁个好人家,不要怪我。”
刽子手幽幽地说着,然后举起了大刀——
是的,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六
那一刹间,妇女捂住了孩子的双眼,男人们哽咽着,老人们失声痛哭。
当染满鲜血的刀道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刽子手也捂住了眼睛。
孟良辰,世间绝美女子,如此短命,死于六月,这美好的季节。
人群沉默了,然后散开了,孟良辰的尸体也被收拾干净了。
所有人回家了,几乎在用一时间,全国人民都入睡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惊恐中入睡时再梦到孟良辰秀丽的脸庞。
花朵簌簌的飘落,覆盖在鲜血上,遮住了血,染红了花。
再醒过来时,赵公公发现宫殿里下雪了。
“再给皇帝熬姜汤吧 ,良辰姑娘最适合干这个了。”赵公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雪花,走过覆盖了白纱的走廊,到了厨房时,也终于呜咽起来。
皇帝一夜无眠。
大家都是。
七
啊哈,我是孟良辰,想我了没?
我现在跪在阎王的大殿上,接受审讯。
阎王正襟危坐,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一点都不怕他。
嗯我都变成鬼了,应该是不害怕的了。
八
孟良辰在阎王殿里跪着,身边是黑白无常。
阎王爷让她烧汤,一种人喝下去会忘记所有事情的神奇汤药。
孟良辰也被叫成了孟婆,很难想象一个少妇被人叫着孟婆孟婆的样子。
阎王和孟婆把汤药命名为孟婆汤。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工作岗位,旁边是烧汤的屋子,虽然简陋,孟婆婆不要在意。”一个小鬼陪着孟婆婆走到奈何桥旁,递给她一个防身符:“遇见蛮不讲理的鬼,您就用这个好啦。阎王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孟婆目送小鬼去远方,然后慢悠悠回到了屋子里,开始熬汤。
过旁边是一个花名册,是所有即将到来的鬼的名单。然后是一大锅眼泪,这是熬汤药的必备药材。
传说孟婆汤是用人一生的眼泪与记忆熬成的,喝下它,就能够忘记此生的情痛,转世成人。
口渴的人急急忙忙地喝下了,他们脑子中最难忘记的那个人模糊了,他们慌了,他们哭了。是谁埋了他们?
九
这种送汤的职务日复一日,我也熬了一锅又一锅的汤。
看着那些喝下汤轻松或压抑的人走向重生的大门,我真的是好生羡慕啊。他们可以有一个新的故事,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好羡慕啊。想到这里,我端起了手边的汤,久久凝视着——
这汤是我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喝下去呢?
十
孟婆出人意料的走在奈何桥上,手里端着一碗孟婆汤,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饮而尽。
为了不出差错,她熬了很多很多的汤药,摆在一个桌子上。
在不被鬼发现的情况下,她纵身一跃,跳入了轮回之门……
“夫人,小姐生了一个女孩!”侍女跪在地上,一脸欣喜的对家里的夫人贺喜。
”是吗,快陪我去看看!“女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桌子上的玉如意递给侍女:”你照顾主子有功,赏给你的。“
“谢谢夫人!”收好了手中的玉如意,侍女高高兴兴的把夫人领到了抱着孩子的奶娘身边。
“这孩子如此可爱,就叫孟可儿吧。”一旁的夫人开口了。
该死,还是躲不过姓孟的归宿。
十一
我叫孟可儿,今年十五岁。
我是这桦筱镇里最美的姑娘,我父亲孟大人是知府。虽然官很小,但还是很幸福。过上一段时间我就要参加选秀了,所以每天我都闷在家里学习琴棋书画。
过几天是镇上的三月节,父亲不许我出去看。
“你一个女孩子家,自己出去多不好,过几年就要选秀了。”母亲也嗔怪着。
“啊,知道了啦。”我笑着推开母亲的手,带着贴身侍女到后花园荡秋千了。
“欸,阿兰,等三月节的时候,你带着我偷偷的出去玩吧!”我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身边的阿兰。
阿兰一边推着秋千,一边假装严肃的说:“小姐,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问题,我是不能带你出去玩的。再说了,过几年您当上宫里的娘娘,阿兰我还要倚仗您呢。”
“你这丫头,就知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娇嗔道:“再这样我不给你熬汤了。”
“可别哟,您的汤让阿兰好生期待。”阿兰撅起了嘴:“您不熬汤,阿兰还没办法带您去三月节大典呢。”
我猛地下了秋千,笑嘻嘻的拍了拍阿兰的脑袋:“你这丫头心眼真多,来,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姜汤。”
“小姐最好了!”阿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慢点喝啊小姐,别噎着了。”阿兰在一旁假装担心的对我说。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我喝慢了,你就去盛汤呗。”我娇嗔着。
“哎呀,什么都不如小姐的眼睛毒!”阿兰吐了吐舌头。
“那是“。我得意的说。
这门手艺我有很大的天赋,好像是一出生就能学会的,好像很久以前就尝过……
十二
镇上的三月节分外热闹,人们盛装出席。路两旁是各种小贩,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了。姑娘们在这一天都拿着一把扇子,不是为了避暑,而是为了遮住那羞红的脸。小伙子们打扮的周周正正,家里的老人按耐不住,说不定儿子会带来一个姑娘做儿媳妇。
花轿里面坐着孟可儿。身边是侍女阿兰。阿兰从小到大都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轿子,脸上的激动难以遮挡。两人都在轿子里讨论游玩计划。
孟可儿终于忍不住把头伸了出去,看到许多人都往一个酒楼里凑。
她戳了戳身边的阿兰,阿兰猛地抖了一下,接着抱怨道:“小姐,你也不事先告诉我,害得我吓了一跳呢。”
孟可儿没有管这个,她悄悄地对阿兰说:“你看,大家都往那个酒楼里走,咱们也去看看吧?”
阿兰犹豫了半天:“小姐,咱俩出来玩本来就没有夫人老爷的允许,现在咱们又去了酒楼,如果被别人认出来了……”
“这个不用担心。”孟可儿从衣服里掏出了两层面纱:“你一个我一个,带上就没人发现啦。”
“小姐,还是您聪明。”
“别废话啦。”孟可儿拉着阿兰下了轿子,顺着人群进了酒楼。轿子是她们雇的,所以完全不用在意。
酒楼里来的,一般都是些达官显贵,今天平民百姓也凑了个热闹。来得多是些有学识的公子哥和秀才,手里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把折扇摇来摇去,嘴里叨念着之乎者也一类的诗词。今天这里要举行比赛,优胜者是可以获得银子的。
“哇哦,你看,这个茶杯太好看了!”
孟可儿没听见阿兰的惊叹,一脸痴迷的往台上看去。
台上现在在举行诗词大会,是擂台形式的。台上那个像仙子一般的青年,已经连续守擂主三次了,辩驳时把对手驳回时还不失风度,答题时神色一点也不紧张,一看就是学识深厚的。
台下上来一个人,眼睛斜视着看着那位秀才:“你知道以孤篇压倒全唐的人是谁吗?他的代表作是什么?你会背吗?”
台上的秀才摇摇折扇,嘴角一挑,慢慢悠悠的答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这是张若虚的诗词《春花江月夜》。”
一气呵成,完美。孟可儿在台下鼓起掌来,台上那公子与她相视,不觉笑了起来。
然而台下的女子只有孟可儿一个人那么动心。
这个男子虽然是秀才,学识不浅,但是家境贫寒的很,所以没有女子相中他,反而相中那个不如他的、镇里第一大户的云忠。
为什么那么好的人,却被家境所束缚呢。
路上可儿一直在念叨这句话。
十三
孟可儿忽然的就生病了,医生说这是情病。
可儿每天希望窗口能出现那公子俊俏的脸。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因为穷富不相往来。
阿兰慌慌忙忙的去找公子,却得到了个嘴啃泥。
“麻烦转告你家小姐吧,我贫穷,她富有,不相往来,会被人笑话的。我虽然是一届秀才,本不应该在意,但是为了你家小姐的脸面,还是不要联系的好。兰姑娘请回吧。“大门第二次关闭,阿兰坐在地上哭了。
十四
我叫阿兰,看见我身上这一身白色的衣服了吗?
这是孝服,对的,小姐她,死了。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些什么,只听见小姐屋里传来了一声尖叫,然后……就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小姐不会再给我煲汤了,呵呵……
我挥了挥手,然后站上木制的板凳,缠上二尺白绫。
十五
我叫孟良辰,也叫孟可儿,原来我就是孟婆呀,居然还当了一个富家小姐。
“你知道吗,要不是我让你去死,你早就会把阴界弄了个大乱了!‘阎王坐在椅子上,手上的青筋暴起,捶着椅子把手,暴跳如雷。
“我错了。”我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赶紧回到你的岗位去,快去,不要再让我从阳间看见你的身影。“阎王警告我,然后回他那老巢开心去了。
十六
是的,都知道,孟婆是站在奈何桥边上的,让过路的幽灵喝下孟婆汤投胎后,就能再次拥有人生。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孟婆,她投过一次胎,就被阎王下令处死,看来这阎王殿是离不开孟婆了。
孟婆自己孤单的站在奈何桥上,不知道挥了多少次的手,也不知道熬了多少汤药。
那位处死孟婆的皇帝,是乱箭穿心而死,他不分忠奸,朝廷佞臣当道,宰相一手遮天,他成了个傀儡皇帝。
阿兰是上吊而死的,因为老爷怀疑她给孟可儿下药,才让孟可儿命归西。阿兰来到阴曹地府的时候,脖子上还有血印,特别可怕,惨不忍睹。
那个书生……每次轮回,孟婆心里就会有一阵的痛,痛彻心底,然而只有这种方法,他们才能够此相见,实属不易。
孟婆说,愿意在桥上经受千年的风吹雨打,经受千年的城池荒芜,看兵荒马乱,竹叶归青,只要能看见他。
是啊,剥掉身份的孟婆是那么的赤裸。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十七
我是孟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下了自己熬制的汤药,却忘不了他?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然而相思会让另一个人痛彻心扉。
干了这么长时间,我算是明白了,不愿意喝下孟婆汤的人,都是至死不渝的人,我会用全身心去尊重他。
“孟婆婆,求求你不要让我喝汤!”一个女子跪在我的脚下,叩头如捣蒜一般点着地,额头上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每个人都要喝汤,这是规矩,你不能破坏规矩。”我挣开她的手,舀了一碗汤,端到她身边,“喝吧,姑娘,喝完了就要上路了。”
“我不喝——放开我啊——!”那女子竭嘶底里了,好端端的一副嗓子就要毁了……
“你为什么不想喝?”我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又重新拿出一个碟子。
“我不想忘记他,我不想忘记他……”那女子喃喃道。
我不耐烦的问:“你叫什么?”
“我,我叫铃铛。求孟婆婆让我还阳吧!”铃铛又开始哭喊。
“别哭了,这孟婆汤你必须喝,要么死,要么喝!”旁边的小鬼幽幽的说。
我摆了摆手,示意小鬼下去:”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叫,叫李朗。,”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
十八
当时孟婆还不以为然,不就是不喝孟婆汤嘛,我看看你到底喜欢谁,让你这么至死不渝。
然而当铃铛掏出照片的时候,嗯,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秀才。
孟婆还依稀记得当初秀才在台上风度翩翩的样子,真是令人难忘啊。
孟婆转向铃铛:“你是他什么?”
“妻。”铃铛的头昂了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还阳,但是——你要替我继续照顾他。”
孟婆把汤摔了个粉碎后,让姑娘还了阳。
十九
当铃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吓呆了。
她只好无奈的讲述孟婆告诉她的话,然而李朗却半信半疑。
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孟婆,为什么孟婆却如此在意自己。
当姑娘讲完的那一刹那,大地忽然震了震,她瘫坐在地上。
“我下油锅了,好好活,铃铛。”
棺材里的葬衣袖子附在她的耳朵旁边说。
二十
我叫铃铛,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孟婆婆最后还是下油锅了,我感到心里一阵一阵的愧疚。
孟婆婆说,让我好好的活,好好的活,照顾好李朗,不要让他伤心生病。
阴曹地府,即使是死,我也要和,李朗入同一坟墓。
李朗其实很穷,这几年才发迹,当上官员。
单纯我是一个富家小姐,走过重重障碍,荆棘满布的路,才走到李朗身边,和他在一起。
孟婆说,我圆了她的梦。
二十一
油锅里面,孟婆的身子开始发焦,开始发臭。
油锅旁边的小鬼一边在锅底下加着碳,一边唉声叹气的问孟婆为什么要破坏规矩。
“因为我爱他,我又不能轮回投胎,已经万劫不复,已经相思入骨,我身后还有很多鬼要我的汤药,然后走向更美好的人生。我背后是责任,眼前是幸福,既然有个人可以帮我完成幸福,我还能坚守责任,那么,我愿意下油锅,即使是在油锅里卖汤,我也愿意。现在铃铛出现了,她可以替我去爱他,所以,我把幸福交给她来帮我完成,虽然有些荒诞,但是看着他一切安好,我就是幸福的,只不过是间接的。”孟婆含着泪走出油锅。
“孟婆婆,你这是何苦呢!”小鬼在背后急得直跺脚,:“这就是爱啊?可是你不会觉得那姑娘抢走了你的幸福吗?”
“不,一开始我是错的,我可以委曲求全,嫁给皇帝,死在深宫之中,不会遇到爱,也很好。我为什么要让阿兰陪着我去看三月节,从而邂逅了他?我为什么?”
“爱是无私的,只要能看着他幸福的生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即使忘不掉他,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孟婆笑着回到汤铺。
二十二
我是孟婆,无忧无虑的孟婆。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愿意做巷子里欢乐奔跑的孟良辰,在宫里安心熬汤,有一个贤明夫君的孟良辰。我愿意做孟府里与阿兰一起嘻嘻哈哈的孟可儿,我愿意做有幸福,有自由的孟可儿。
甘瓜苦蒂,天下物无全美。
如果每个人都能像最初一般美好,一个人至死也不要明白这个道理。
二十三
孟婆还在奈何桥上安心的做汤。
铃铛再也没有提出过还阳的要求,人就应该把幸福看淡一点,才不会有那么多彻骨的痛。
嗯是的,故事就要这么结束了。
有一句话叫,但凡存在,都不尽善尽美,但凡尽善尽美,皆不存在。
孟婆汤是孟婆做汤一辈子最好的回忆。
小学6年级 小说字数:7042 投稿日期:2016-8-8 18: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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