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璧
子非鱼,如何知我心呵 月亮忧伤
古风小说,根据一篇课外阅读脑补出来的,略长,欢迎来评~
半璧
文\月亮
我一直记得那个卷雪的冬夜,从朔方吹来的风狠狠地拍动着我的窗檐,我有些倦怠地听着善药阁的司马大夫一把鼻滴一把泪地诉说他今年的生意多么难做,我手指敲敲檀木案几,用火钳翻弄着炭火,一个火星“啪”地爆裂在干冷的空气里。听他说完他的八十老母,稚龄幼子,又听他说二十年前的赈济灾民,花光了家当云云,我实在是没心情跟他打哈哈,随手把火钳扔下,问他:“司马大夫如今年逾半百,还能有添丁之喜,实在可喜可贺。可是到了年根底下,您忙着打赏家仆,我也不能没钱发饷,我不是孟尝爷,也没那悬壶济世的心思,您呐就甭想了。”
司马大夫被我的冷嘲热讽着实噎了一下,胡子气得一翘一翘地,不过他斟酌许久,还是惦记着让我替他办事,只好把语气缓和下来道:“我知道您标爷贵人事忙,您这晋城镖局也不是开了一年两年,只不过回,我想让标爷您亲自走一趟。”这老头压低了嗓子,绿豆大的眼睛贼溜溜转,也不晓得动了什么心思,又说,“可不是让您白跑的,喏,这就是献给您的。”说着颤巍巍地把手里捧了半天的木匣放在我眼前,把盖子掀开。
“这……”我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木匣里装的是一整套象棋,虽说是象棋,但每枚棋子都是白玉做的,看上去光亮温润,以我多年走镖的经验来看,绝不是凡俗之物。虽然心中惊异,我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含笑问:“想必也是少有的珍奇,虽说走镖不问宝贝,我也着实好奇,到底是什么物什让您如此费尽心思,不惜花重金让我亲自走这一镖。”
司马大夫叹了口气,回头叫了一声:“君恩,过来。”我心下疑窦丛生,不知这君恩是何方神圣。门帘轻挑,进来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一个不过十余岁的男孩子便走了进来,外面冷得很,他双腮上像被抹了胭脂一般,他摘了大氅的帽子,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司马大夫叹了口气,继续说:“这孩子是我恩师的独孙,恩师的儿子、儿媳早年相继亡故,如今他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有心养他在身边,可这孩子本是不同于凡人的。”他声音轻了很多,说:“他从小跟随恩师,是个药人。”
药人?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把小孩子从小以各种药材喂大,其血液就是一副尚好的药材,只是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何要拿自己的独孙入药。我看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抬头看我,他的眼睛深幽幽的,没有一点亮光,甚至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天真。
“如今,他表叔在京城做官,让君恩上那里住一阵子,旁人就不会觊觎他是个药人,把他抓走了。这一趟,我谁也不放心,只能拜托标爷。”
我左右思量一阵,觉得可行,一方面是司马大夫给我一笔不薄的出镖费,够我听绮云唱好一阵子曲儿了,另一方面,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唯一就喜欢下棋,夏天的时候就喜欢左手和右手各执棋子,自己与自己厮杀,这套白玉棋很是对我的胃口,如此想着,我就点头应下来,晋城离京城不远,运气好的话不过是三五日的光景,速度快的话,我还能赶回来过年。如今天色不早,司马大夫嘱咐了那孩子几句,留下一个包裹,是他的衣物就离去了。
君恩不发一言站在我面前,半垂着眼睛倒是安静温和。
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我要送走的一件货物,并不想和他闲聊,我叫了老金进来,让他赶快收拾一下,老金有些意外我要亲自出镖,他的意思是到了年下,镖局里的人走不脱身,如今我怕是只能独行了。这我不在乎,一个人倒也清静得很,走镖的人大都身怀绝技,大概从我二十岁开始,再也没人能从我手里抢东西,这点自信若是没有真本事,怕是早去了阎罗殿。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就停在我门口,君恩坐在一旁的软垫上一直默默出神。我站起身,他也站起来,默默跟在我身后,也省去我诸多口舌的麻烦。
我此行连一个车夫都没带,君恩坐在马车里,我就坐在外面赶车,冬天鹅毛大的雪迎面扑来,我却感觉酣畅淋漓,只恨没有上好的美酒饮上一坛,老金选的两匹马都是上好的良驹,是西域的商贩去岁卖进来的,日行千里,不惧严寒,如今走在官道上步子轻快,毫无疲态。约么行了半日,天已经半黑,这样的雪夜实在不适合赶路,我撩开窗帘,君恩倚着软垫已经睡着了,眼睛低垂,倒是多了稚嫩和单纯,到底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见他睡得安稳,我驾着车拐进了树林,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打算将就一夜。
夜里风雪小了些,只是林子的树叶早已掉光,倒显得有些许冷寂。我坐在车辕上,听着风声,禁不住又想起绮云姑娘清甜的歌喉:“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她唱到这里,却是停了,眉眼间顾盼神飞:“若是标爷一日不见绮云,可会思之如狂吗?”
我是如何说的?我隐约记得那时我握住了她的柔胰道:“若是一日不见,我怕是夜不安寐,食不下咽吧。”风月场中的人,见多了今年欢笑复明年,不过是讨个彩头,绮云含笑说:“那绮云便日日唱曲儿给爷听。”我见她嘴甜,便多赏了她银子。
正想着,却听见马车里的君恩似乎在小声啜泣。我皱着眉头,不想理他,可又听他哭得可怜,若是夙夙还在,如今怕是跟他一般年岁了吧,不晓得是不是爱哭爱笑的。君恩从小便没了父母,还日日要吃苦药,估计头一次离家,怕是不适应,想到这,我忍不住挑开帘子去看他。
他似乎被梦魇住了,借着月光看,脸上隐带泪痕,皓齿咬住了下唇,虽是脆弱的很,却平添了几分倔强。我从小没带过孩子,不晓得如何安慰,只能伸出手拍拍他的背,轻声唤他:“君恩,君恩。”这个孩子在我掌下幼兽一般地呜咽,含混地叫了一声“娘”,我却听得真切,他咬着嘴唇不肯再发一言,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
我怕他因此得了癔症,俯下身趴在他耳边唤他,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起初眼睛还是朦胧的,空空一片,过了片刻才逐渐找回焦距,他抬着脸看我,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我道:“你可是想家了?”
君恩不说话,抿了抿唇,过了一会才说:“可我没有家。”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少年人清清亮亮的嗓子,也是平稳冷静的,只是语音轻颤,生出了些许惶恐。
“莫怕,”我抬手摸他的额头,难为他在隆冬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我把火拢了拢,又把帘子掩紧了一些,对他说:“我有个弟弟,在三岁的时候被拐子拐走了,我派人去找,只找到了半块染了血的金锁和一双小鞋,怕是早已遭了不测,这世事无常,吉凶难料得很。”
君恩睁着雾气昭昭的眼睛看着我,我说:“你睡吧,我守着你。”他乖乖闭眼,却在过了片刻悄悄睁眼看我,见我还在,他抿嘴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这孩子笑起来真好看,纯纯的静静的,像一朵葳蕤的芍药。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沉,只是手指紧紧攥住我的衣袖,好像生怕我离去。
第二日,雪停了,路上铺了白白的一层,君恩夜里睡得安稳,我是习武之人,假寐了一会也不觉得疲惫。我看他挑着帘子偷偷往外看,脸上难掩欢喜神色,却偏还一副老成的样子,我看着好笑,忍不住抓了一捧雪,揉成雪球递给他。他伸出白皙的手戳了一下,雪球上就出现了一个雪洞,他眼神亮亮的抿着嘴笑起来。我看他高兴,自己心里也觉得十分愉悦。
就这么走走停停,到第三天的时候,君恩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沉默了,他终于鼓足勇气问我:“标……爷,我可不可以下去看看。”我说好啊,就把马车停下,他不等我扶他,自己就跳了下来,身姿轻盈像一只燕子。他下了车轻轻跺了跺脚,看了我一眼,弯着眼笑了一下。
快到京城了,君恩的表叔据说是在户部做一个监察编纂,品级不高,有一处宅子。君恩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我问他怎么了,他睁着眼睛看着我说:“我不想去他家,他以前总是写信给爷爷要取我的血,他说我的血益寿延年。”
我这刀口舔血的人,听了这话突然有些不忍。毕竟是十岁的孩子,我自认不是什么忠良之辈,一生杀了多少人估计我自己也没有算过,只是,我看着君恩空濛的眸子,这样的孩子我决计是下不去手的,不知道要有很多的心,才能说出去他的血入药这样的话。
我叹了口气,说:“司马大夫让我送你来,肯定想着你能住在这总好过颠沛流离,我看你跟我有缘,我送你一样东西。”说着,我掏出了半块玉璧,我摩挲着玉的纹路,上面雕着一朵菡萏,我拉过他的手说:“这块玉璧原本是一块,我在我弟弟出生的时候亲手掰断,放进他的襁褓,如今这个给你,他日凭它,我许你一个愿望。”
君恩结果,轻轻摩挲着断茬,问我:“江湖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了想说:“对强者来说,这是一个成全自己的地方,对于弱者来说,江湖就是修罗场。”我摸了摸他的头:“江湖的血雨腥风离你很远,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体会。”看了看日头,把帘子放下了,打了个呼哨:“走,进城了!”
进了城门,街市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晋城虽也是大城,到底比不得天子脚下,我看见有卖桂花糕的,就买了一些递给君恩,君恩皱眉说这些是女孩子吃的东西,我笑:“分那么清作甚。”说着捻了一块放进嘴里。君恩也迟疑地吃了一口,不由展颜一笑:“好吃!”
到了司马大夫给我的地址,我却发现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小君恩想出来看看,我把他摁了回去,过路的大娘见我站在门口,好心的劝我说:“你还是快走吧,这里人家犯了大案,估计要连坐,趁着没人注意,别叫人看见。”
这下好了,司马大夫正为着他那刚满岁的儿子欢喜,我身边的这条可怜虫彻底的无家可归了呢。他像一只小鹿一样惊惶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我迟疑了许久说:“你跟我回晋城吧,若把你送到司马大人那里,你药人的身份在,江湖人士若强行掳你,他必然护不住,晋城镖局高手如云,你想来是安全的。”
他眼中亮亮的,闪出喜悦的光,这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
除夕夜,君恩有模有样地给我鞠躬说:“标爷恭喜发财。”我笑,给他一个红包,他就在我旁边的软垫上坐好,老金和其他几个兄弟都一起给我行礼,我也都分发了赏钱。我问他们:“明年可有什么愿望。”
老金哈哈笑说:“我明年要挣花不完的银子,再娶一个天仙一样的婆娘。”我扬声大笑:“有志气,等你娶了那天仙一样的老婆,我给你当主婚人。”老金装模作样的给我拱手说:“能得标爷抬举,实在是小的他娘的荣幸。”他们粗野惯了,我也不是什么文人书生,当时就骂:“你他娘的熊样子,天仙一样的女人哪嫁给你,你也就去窑子里听窑姐儿吹吹枕边风。”有人咳了一声,我这才想起今年和往年不同,我旁边坐了个孩子。
君恩突然问我:“什么是窑姐儿。”我还没开口,老金灌了酒话就多了,嘿嘿笑着说:“君小弟,等你毛长齐了,哥哥带你去那里耍一耍,温柔乡,英雄冢啊!”我忍不住说他:“说话也没个把门的,平日懒得理你就是了,你非引逗君恩作甚。”
吃了饺子,看得出君恩很高兴,脸上一直笑吟吟的,倒是讨喜得很,镖局里帮我浆洗衣服的老妈子小姑娘都很喜欢他,给我做了两身衣服,给君恩也做了两身,他穿在身上当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虽然身量不足,但气度初显,明眸皓齿,器宇不凡。我觉得开心,送给他一顶镶嵌南珠的发冠。
晚上守岁的时候君恩到底还小,撑不住睡去了,我让老妈子把他抱到后堂,和其他兄弟又闲扯了许久,聊了几句女人,各自回房歇着了。
这日我正把玩着司马大夫给我的象棋,虽然事情我没有办成,但是这礼我可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君恩指着我的马说:“跳马。”我一下子豁然开朗,这个棋局是我去岁摆的,一直无解,我戏称其是我朝的珍珑棋局,不想竟被十岁稚子看了出来,我心中倒是没有一点不快,君恩聪颖我早就知道,我问他:“你如此聪颖,可愿跟我学下棋啊?”
“当真可以学吗?”他扬起脸问我。
君恩便日日与我学棋,他果真是天资聪慧,我教导他竟也不费力,不过三两个月的功夫,我让他一副车马炮时他几乎可以和我打成平手,我见他颇有些少年奕者的风范,忍痛把司马大夫送我的白玉象棋赠给他,我又用回我原来那套木头的,把玩在手里也是颇为不适应。
每日我们二人在花园中各自下各自的棋,他左右手相互博弈,不分伯仲,颇有见解,长此以往他迟早会超过我。
他性情寡淡,我也不喜热闹,久而久之倒也合得来。不知不觉间已过去四五年了,我除了教他下棋外也教他一些防身的本事。眼前的少年已经脱去了一身稚气,折扇轻摇当真一副浊世佳公子。可惜世道不平,不然君恩定然有所建树。
那日我们博弈厮杀,正道了紧要关头,我们二人难解难分之际,他突然问我:“江湖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记得他在几年前问过我这个问题,看着他幽深的眼睛,我说出口的话和几年前亦是不同:
“快意江湖。”
我知道,他要离开了。
如今,我想我也拦不住他了。
五年的少年不再是那个躲在马车里呜咽的孩子,他睿智早慧,少年老成,通晓人事,我没有再拘束他的理由。只是不舍,只是不想让他卷入江湖,但是我想他应该会喜欢那个快意的,没有拘束的江湖。
这棋局就停在这难解难分的一幕,他站起身给我鞠躬,说:“天下之大,君恩不愿久居一隅,万里行路,万卷藏书。”我低着头许久,终于开口:“你去老金那里要些盘缠,从马厩里挑一匹快马上路吧,一路小心。”
后来,有很多人问我后不后悔,有没有后悔过。我唯一悔的是不曾多教他本事,不曾告诉他这快意江湖只是强者的江湖,更后悔,我没能做一个好哥哥。
他在十一岁的冬日住进我的镖局,在十七岁的夏至翩然离去,这些许年华里,他弯唇一笑的样子,蹙眉思索的样子,专心挥毫的样子,一点一滴都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他来的时候我心中波澜不惊,离去的时候却带走了我的半壁江山。
*** ***
一晃多年。
又是一年深冬,炭火中跳跃的火花爆裂在干冷的空气里,老金走进来的时候,我把白玉棋子的最后一颗擦拭干净。
“标爷,有消息了。”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说:“这手,教过别人弹琴,亦教过人下棋,如今这手也要搅弄风云了。”我看向老金:“人在哪?”
“弈寨。”
等我真的骑上了汗血马,我问老金:“你说如今我脸上的一把胡子,会不会吓到他。”老金笑说:“许多年过去,说不定君恩也蓄起了长须。”我哈哈一笑,打马快行。
直到我看见了弈寨,我终于笃定君恩一定在这里面。他热爱平静安逸,不喜争端,这南国的一座小寨子,蓊蓊郁郁,百花葳蕤。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他挑的地方不错。
“围起来。”我说,“叫他们最厉害的弈者与我博弈,赢了就放了他们。”我虽久居晋城,但多年与天下诸多博弈高手对阵,心中笃定,只有得我真传的君恩方能一决高下,其他末流鼠辈,我亦不曾放在眼里。我算是江湖人,江湖人最缺少的就是热忱,那些我的手下败将,我亦是不留情面,将之首级取下,悬挂高墙。过去,君恩常劝我慈悲为怀,呵,慈悲这东西尽是妇人之仁,要拼就拼个高下,什么谦谦君子,礼贤下士,老子当他是个屁!
等了三天,那小子终于出来了。几年不见他似乎身量又高了不少,经过江湖风雨的打磨,他也变得老练成熟,他对我遥遥拱手说:“标爷。”我大声笑说:“奶娃娃,你可真的是想好了吗?”
他说颔首说是。
这一次对弈,终于让我知道,他早就不是那个红唇皓齿的少年,虽然容颜不曾改变多少,但是心智早已不在我下,我活着半辈子,终于自叹不如,甘居下风。
他说:“标爷,和为贵不仅仅是棋局,亦请您高抬贵手,放弈寨一条生路。”我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说:“你不肯跟我回去吗?”他抬头问我:“为何执意要我回去?”
我咬牙许久,才说:“皇帝遍寻天下良药,只为延年益寿,不惜悬赏重金高位。”他突然笑起来,红唇齿白,双靥生花:“药人的血说不定有特殊的作用呢。”
我有些惭愧和尴尬,但是我依然点头:“绮云她……想做诰命夫人。”君恩偏头看我,这一个动作他少年时常做,天真无邪的样子:“你要我便给你,反正我的命都是你的。”他说着把佩刀取下来,老金取出一个鎏金的瓶子,君恩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汩汩的血流了出来,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笑眯眯地说:“你要的我给你了,你以后莫要寻我了,你手底下能人辈出,要是还想要我的血就发海捕令,若是其他的由头,那还是省省吧。”
他说话的语气早就不是过去的君恩了,着实噎了我一下,鎏金的瓶子里接了满满一瓶血,他手臂的伤口却一直不能愈合,他抬眼看着自己的胳膊说:“药人大都是血尽而亡,我过去以为我不会的。”他勾起嘴角,拾起地上的佩剑,转身离去,血迹洒了一路。我想要叫他,却不知从何开口,我确实惦记他,只是如果没有皇帝寻药的契机,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来找他,会不会打扰他安逸的生活,现在我想,他的生活已经被我打破了。
我叹了口气,说:“回去吧。”
弈寨在我眼中小得几乎看不清,我回头看,远远的似乎还能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然而立。
*** ***
“听说了吗,那中毒快死的左相今天早上起死回生了?”
“诶,你小点声,我听说有人给他寄了一瓶血,你说是什么血啊,这么灵验。”
“我记得过去,左相给皇上也献了一瓶血,这才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啊。”
“我听相府里绮云夫人的丫头说,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块玉璧,还是两个半块的粘在一起的,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听说左相竟然痛哭流涕,可叹啊,痴人!”
“得了得了,赶紧烙你的大饼,哪那么多话,左相也是你议论的?”
*** ***
我又去了弈寨,寨主给我一块丝帕,上面用瘦金体写着:
“桑梓归处,白云空遮。半璧已归,吾兄安好。”
天上,飘雪了。
小学1年级 - 小说字数:6669 投稿日期:2016-2-13 11:18:00
推荐4星:[ALEXEA]2016-2-13 22: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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