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The giver一书,你产生了移植记忆的古怪念头。让Giver的手指如针头一样插入你的大脑,抽走那些快乐的悲伤的模糊的锋利的记忆,当你再次醒来,你就是另外一个人了。即使曾经熟悉的人和你擦肩而过,你也不会察觉丝毫。
你永远远离了痛苦,也同时将那些曾经给你快乐的东西一并销毁。
新的班级很好,同学很热情,老师很亲切。似乎少了些什么,她们都不了解你的过去,不了解你的处境。日子虽然悲切却也平静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有人看了你的周记本,知道了你最脆弱的地方。那个人开始天天对你说“蓓姐”这两个字,于是由它产生的情怀迅速蔓延。
那个领操台让你怀念。
那个楼梯让你怀念。
那个门牌让你怀念。
那首歌让你怀念。
那些老师那些草木全都让你怀念。
或许是这座城,这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里的每一颗尘埃,都一齐用放大了的声音呼唤着你的过去,久久不绝。直到你败给时间,撞着你的头心想忘记忘记。你的太多想法,你的太多记忆已经一点点把你榨成一个空虚的躯壳。
你是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
两年前的你可以钻进数学题里好几天爬不出来,而现在为什么盯着卷子发呆,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两年前的你是那么不谙世事,那么无知却那么快乐。
两年前的你什么都敢对她说,即使是那些令人厌烦的话。而现在为什么站在十班的门口,见到她却没话可说。
十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的骄傲,你的任性,你的自立,都跑到哪里去了?从什么时候起,你变成了自暴自弃,人人怜悯的对象。
你拉住王昀不放,说,求求你救救我吧。
可是没人能救你,没有神能赦免你,这是对你的惩罚。
你知道别人都想帮你,让你深呼吸,分散你的注意力,拉着你的手说一些亲切的话,别人以为你痊愈了。
那种病已经潜伏得太久了,根深蒂固。
美术课上老师要你画人,你随随便便心不在焉地勾出了眼睛眉毛鼻梁……画到头发的时候你停住了,因为你想起了同样的一个人。
那个人在过去的一年里成为你神经中最脆弱的部分,任何轻微的刺激就会引起你的焦虑。
你忍不住去找她,她出现了你却不敢说话,直到她完全离开你才会放声大哭起来。
你听歌,你看电视,你深呼吸,你疯了似的跑圈儿,你把被子堵在脸上,你为什么还是会想她。
你只想大病一场,昏天黑地,醒来时让医生告诉你,你已经失忆了。
这些都是偏执的幻想。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告诉你是该离开的时间了,可你不想走,这个地方用千万只手抓住你,捆绑你。
她每次会问你你在等谁,你从不回答。
十三,你在等她呀。为什么从来不敢告诉她。你究竟在怕什么。
被人看透的滋味不好,你不想让别人觉得你从头到尾都是透明的。
可是今天,你还是被看穿了。
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厌倦你,再也不理你。只是说,是你太感性了而已。
放学。你们一起走出去,你却走了另一条路。后来,你又回去追她,可她已经无处可寻了。
你突然想起了遗憾这个敏感的字眼,似乎你的悲伤都是由大大小小的遗憾堆砌的。而造成这些遗憾的人,是你自己。
晚上的灯很暗。你想睡觉。昏沉之中,你又想起了你远在重庆的救命稻草。你打开手机,输入一个号。敲打一些字。
“杨言,我需要你……”
可是一直没有回音。
再次拨打。无法接通。
原来,就连她也在这种时候抛弃了你。
……杨言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没用的。没用的。你作茧自缚。谁都无法帮你。
你妈说,到了初二,这就是你最后一次拼搏的机会。你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没错,你要努力,你要考第一,你要去二附中,你要和她在一个学校。十三,这是你的最后一场赌局,你不可以再输了。
可你再没有力气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了。
你只想像一个冬眠动物一样早早睡去,再也不想谁了。
再也不难过了。
By小十三。
二零零九年。三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