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熊孩子”
在我的印象里,“熊孩子”从来都不是一个贬义词。贪玩、顽皮,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是每个孩子都具备的天性,不需要被扣上任何带有浓重感情色彩的甚至会打击他们热情和自信心的帽子。我也曾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自然要为我的“熊孩子”兄弟姐妹们鸣不平。
熊孩子们有着强大的破坏力。与其说是破坏力,不如说是一种把想象力与行动力相结合的能力,有些时候还需要一点观察力和动手操作的能力。
五岁时的我,看到姥姥在厨房敲开一个生鸡蛋,将蛋清与蛋黄打入盆里,用来和面,觉得很神奇,突发奇想,想试试用生鸡蛋和泥。于是,我趁姥姥不注意,去厨房偷了一个鸡蛋,在门前的一块石头上一敲,天哪,居然是个熟鸡蛋!我做贼心虚,把剥开的熟鸡蛋埋在了沙堆里,自己一溜烟逃跑了。我没有预料到,姥姥竟然第一时间在“犯罪现场”发现了那只鸡蛋,把它洗干净后,追着我满院子到处跑,直到把整个鸡蛋喂进了我的嘴巴,也成功让那只鸡蛋避免了被糟蹋的命运。在搞破坏这方面,我的弟弟更胜一筹,除了把他的玩具折磨得缺胳膊断腿,他还曾趁家里大人睡午觉的时候,拿了工具拆了我家的台式电风扇,虽然后来那台电扇又被重新组装了起来,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有再使用过,又买了一台新的电风扇。
熊孩子们也时常傻乎乎地运用自己并不丰富的词汇量,煞有介事地发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一己之见,或天马行空,或童言无忌,令大人们或捧腹大笑或啼笑皆非或瞠目结舌,偶尔运气不佳,还会被呵斥“不许胡说八道”。
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出车祸”是“出车货”,并想当然地把它理解为出车去送货的意思,一说“要去出车货了”,总会迎来一句斥责——“不许乱说”,心里还十分委屈,我说个出车送货怎么了?直到后来认字了,才恍然大悟。弟弟小学低年级时不明白“回光返照”的意思,还以为它是咸蛋超人招数一类的东西,某日居然冒出一句:“我会回光返照我怕谁?”一时竟让一家人都无言以对。
随着年龄的增长,“熊孩子”一词在我心中的具体含义,也一再改变。
高中时,我的同学滢滢,成了我的熊孩子同盟。在冬天她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小熊。她的书包上也有小熊图案。每次我叫她“熊孩子”她都叫我“熊孩子二号”。她还随时随地不忘发嗲和卖萌,我们送了她一个绰号——CH3OH(甲醇,意为“假纯”),她依然屡教不改。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她还拉着我听她讲了半天她对未来的规划和设想:“以后我不要结婚,但我要生孩子,我要把自己克隆,再胚胎分割移植……”简直听得我一头雾水,一脸黑线。
那时,我觉得,像她这样傻得可爱、胸无城府,有时还带一点无厘头的搞笑技能的熊孩子,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对她无语了的时候说一声“熊孩子一边呆着去”她也不会在意,见不到她的时候,还会对她有几分想念。
没想到后来,我们又来到同一城市上大学。一次她来找我,给我带来了一包叫做“熊字饼”的小饼干,我笑说,这是熊孩子的专属零食吧。
她对橡皮章颇有兴趣,一有空就钻研;她可以乘三个小时的地铁,去给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辅导功课,为的是一份心情;她为了自己的学习兴趣,从化学系转到了心理系,还辅修了英语;她得意扬扬地向我炫耀她动用了八个同学来回折腾三趟终于搬完宿舍的光辉历史……就算别人说,这样不好,这样没意义,这样没必要,这样不值得,她依旧我行我素。
做一个敢想敢做的熊孩子,有自己的方向,愿意付出,即使“熊”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十九岁那年,我一直在听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简单,干净,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脑海里渐渐呈现出一个个富有生机、活灵活现的画面:纯真年代的我们抬头观察天边白色的鸟,嘴角微微上扬形成的微笑,都带上了薄荷的味道,无忧无虑地在操场上奔跑时,缓缓落下的夕阳也似乎变成了香醇的咖啡色。
“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
“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
听着听着,内心竟涌动起莫名的淡淡感伤。
长大了,成年了,就不可以继续做一个孩子了吗?
或许我们不是那么完美的好孩子,也不会过着校园偶像剧一般光鲜亮丽的生活,我们是带着一股子傻劲努力奋斗,仍然会手忙脚乱甚至会制造出一堆麻烦的熊孩子,但熊孩子也是潜力股,带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向往着那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二十岁生日那天,我写道:“我还想再多当几年熊孩子。”
我们都是熊孩子,不怕长大的熊孩子。
我们都是熊孩子,憧憬未来的熊孩子。
我们都是熊孩子,坚定执着的熊孩子。
其他 - 散文字数:1828 投稿日期:2016-6-23 18:56:00
推荐3星:[丽特芭格]2016-6-23 19:0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