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学期的第五个白天。
骄阳似火,天空亮得像一面硕大的铜锣,大地连呻吟几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校园在冒汗,在流油,无奈地承受着赤裸裸的灸烤。
这是初二(10)班的教室。年轻的物理老师正在津津有味地讲课,让暑气蒸发了兴趣的同学们耷拉着眼皮子。
猛然,天沉了下来,那急骤以至于让全班同学的瞳孔都来不及慢慢放大。四十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住窗外。浓厚的乌云从光线中挣扎了出来,像蛮牛一样相抵,奔跑,吞噬。天地似乎又回到了盘古醒前的那片混沌。
“啪嗒”,教室里有人打开了亮如白昼的日光灯。很清晰地可以看到,同学们瞪得玻璃球大的眸子。即便是熟谙自然之道的物理老师也能从他的微张的嘴角读出一丝惊异。天公为何如此震怒?相信科学却又富于联想的青年人,还是禁不住思索着,它是不是向我们暗示什么呢?
天地越来起好像一个要合拢的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校园里成片的树林也看不清了,宛如一堵墨泼的墙。突然,“墙”有了些倾斜,原来恨不得卸去的窗玻璃摆了摆,忽又“哐啷 ”一声打在框子上。大家敞开的衣领直挺挺地竖了起来。“有——有风了!”几乎没有人还记得这是课堂,无尽的痛快冲刷了一切必要的矜持。话音未落,蓦然,青云一亮,剧烈震动了一下,泛开一阵沉闷的鼓声。大家的心刹时揪紧了半分,刚才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是的,是天公的鼻息!忿忿的鼻息!犹如钱墉江潮,云浪翻卷;仿佛万马奔腾,天际扬尘。多么勇猛,多么宏大!那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震慑着世间万物。没人敢动弹了,也没有人敢言语了,白煞煞的灯光打在脸上,似乎唤起了同学们一种相似的感觉——昨晚灯光下,德育笔记上,新学期里,踌躇满志豪言壮语,好象都是一样的雄浑磅礴?“哐当哐当”暴风又扑了进来,“哗啦哗啦 ”火红的物理课本,如一簇饥饿的炽焰,蹿腾着。多么迅疾,多么强劲!那种过五关斩六将的劲头,荡平着一切障碍。又起共呜,同学们大概又想起了计划中那些披荆斩棘,专心向学的矢志不渝的词藻,好像都是一样的一往无前?
下课的音乐响了好一会儿,同学们才反应过来,走出教室,天还是闷得很,胸口像堵了一颗极小却让人极不舒服的核桃。大家正疑惑着:“见风为何没有雨?”雷声大,怎么实际点的雨点下不来?“噼兹”“天缝中窜出一条九头银蛇,舌芯“滋滋”地吐着,张开130度的大口,朝地心啃去。这一道闪亮的电光似乎遁入同学们的心中,迸发出了一种更加彻亮的火花——
——下一节课,蒙蒙的雨气模糊了玻璃窗。雨点像落在鼓面上的弹丸到处乱蹦,清风徐徐,醉人肺腑。“下雨了,好痛快!”大家纷纷朝窗外瞥了一眼。“学期开始,请大家集中精力”闵老师轻轻敲了敲黑板。于是,再没有人留心外面的世界了。所有的目光齐唰唰地聚焦在黑板上……
风雷之声只是一张薄薄的“宣言书”,人们从书中汲取得更多的,应该是兑现诺言中真正的“雷之厉,风之行”,普降甘霖以给意气风发的“宣言书”一个意气风发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