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感觉“安全”这词挺廉价的,特高调,特“党和人民”,特空。
当然我长成这样一孩子也挺辜负党和人民对我一番深情厚意的,所以我活了12年安全不安全,出事没出事一点警戒作用都没有,因为我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我一直觉得那些煽情的劝慰对我来说都跟青蛙跳水一样没啥新意。
所以骑车倒在出租车前面,几乎从一女孩脚上骑过去,下坡刹车而翻过去对我来说也就只有某某路上要注意某某天出门要注意的意义。
而人类本属情感泛滥的动物,我这烟火尘世中的小女孩子也一样。
虽然那次只是因为吃着东西在车水马龙中招摇过市,险些被两辆车撞,车篮劈劈啪啪地跟对方车侧撞了几下,我也只是觉得吃口点心就这样太不值而已,就在老爷爷摇头叹息中继续前进。
一直在外面独自地逛,作为不能像安妮宝贝那样行走的补偿,一直到中午一点钟才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我妈面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电话,我说妈我回来啦,饿啦.
我妈就开始骂我,我就一直笑着听,说一句回一句,比如说回来那么晚让大人多着急,不知道打个电话,一直到“你这孩子”气结到说不出话来。我就说妈没了?没了我就走了。
然后我就听见我妈特柔弱地说你不知道我听说今天哪出了个车祸我多着急,你一天到晚横冲直撞的。。
我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感到有点悲哀,我一直觉得我妈是那种听到公司丢了一千亿都临危不惧的那种,然而我听到她在我身后气弱游丝的有点难受。
我转过身说妈我没事真没事,我看着吊灯上的灯笼摆动,不敢看我妈的眼睛,我怕我突然面对自己所逃避的哪个不听话的自己,自以为坚强天天让别人费神的自己,听到我妈说我去睡觉懒地理你,她从我身边经过那一阵风我觉得吹的我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发现我挺直地站在驮起背的妈妈面前已经比她高很多,以前说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而我还在让妈妈担忧我的安全。
我有点想让我妈抽我,我看到小狗乖乖地卧在妈妈身边,它是我的榜样。
原来在你招摇过市,横冲直撞的时候,你不是一个人,就好像你开心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你受伤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个人去承受,而自己亦是没有想象中的能独当一面,在坚强被苦难击破的时候还是会依偎在母亲的身旁。
原来自己是别人生命的附带品。
原来自己的附带也享受一个这样厚重的情感,她关怀着你,注视着你,如同注视她自己。
我抚摩着弯曲的车篮说真是多谢你啦。
多谢你多谢你让我有了个赎罪的机会,没让我妈妈受伤。
第一次把安全和母爱画等号,发现它挺温暖的,并没有那么遥远陌生而寒冷。
我是个在已经几乎无力的母亲面前特别调皮的孩子,我把嘴角勾起弧度虽然我什么也无法承受,什么也做地没有我的叛逆完成的完美,然而却有人默默地包容我。
而生命的背后亦是有着千万的人,他们爱你,或多或少,或多出自己或少于自己地爱你,也许是朋友,亲人和千万个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我开始觉得,那些越觉得只有自己的人身后的人越多,帮他承受的越多,因为包容这样的人需要多少的爱。
后来,后来我再没在车轮子下趴过。
这是个特别平淡的结局。
然而我不再自负地放纵自己于危险,我明白这是种自私,我得为别人活着,为了他们把留眼泪悲伤的时间用于更有意义的事情。
你的安全也许不等于你自己,这样的声音,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