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惜(一):桃花潭水深千尺

高一 何恋

夜,越来越深了,唯有林月儿满心复杂地望着睡着的刘禅,桌边一点灯光如豆。
  对于在我们身边的事物,难道真的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吗?拥有时应更加呵护,不要让它们变成了影子,你才会后悔。
  (释义  影侣:作为影子的伴侣)
 

  (一) 
  放学了,我背着书包轻车熟路地走进街角一家名为“影侣”的糖果屋,穿过走廊,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摆弄糖果的少年。“来了。”他淡淡地说。“嗯。”我应了一声。他没有说话,继续往橱窗里摆着糖,那是一个用小糖果摆成的花朵形状,中间插着三根大的心形棒棒糖。
  “今天怎么有功夫摆造型了?”我问,这种棒棒糖只有两根——一根粉白色的,一根赤橙色的。它们一直放在小店的橱窗里,异常精美,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棒棒糖时,居然没有想买的冲动,而且我也没有见过别人买这种棒棒糖,放糖的橱窗一直无人问津。我曾经问过少年为什么,少年说:“因为它不属于你,所以你对它没感觉。”不只是顾客,少年平时也对这种糖不怎么关心,只是随意的插在里面,也没有摆过什么造型。今天看到少年整理棒棒糖,我就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少年把一根粉白色的放在中央最显眼的位置,放好之后,他才指了指粉白色的棒棒糖说:“因为今天我要卖它。”两三分钟后,门吱嘎一声开了,门口的风铃随着门的推动响起来,我向门口看去,那里站着一个女孩,穿着一身附近学校的校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而她的目光正停留在粉白色的心形棒棒糖上。
  许久,女孩从橱窗中取出棒棒糖,走到柜台前,清脆的声音在小店里回响:“老板,我要这根棒棒糖。”“好,请稍等,我帮您包起来。”少年接过糖用小袋子装好。
  “多少钱?”女孩问。“看着给吧,10元就行。”少年很随意地说,我瞪大了眼,就算你着急卖给她,也不用这么便宜吧。女孩也是满脸吃惊,看少年地眼神好像在问:“他这是想干什么?”我连忙说:“不好意思,他开玩笑的,这是本店的,额,精装版,40元。”女孩对我报以一笑,付了钱就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少年突然开口,“本店打算针对精装版棒棒糖进行改良,需要做一个问卷调查,您可以在品尝过后再来这里填写一下品尝感受吗?”“这个当然可以。”女孩说完,向外走去。没有谁注意到,女孩的影子在女孩从少年手中接过棒棒糖的一刹那,似乎动了一下,伸了一个懒腰。
  女孩走后,我问:“影侣有问卷调查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少年悠悠地说:“影侣什么时候有过问卷调查。”我不可思议地问:“那你还叫她来干什么?你不是看上人家找理由搭讪吧?”“怎么会?即使我不说,她还是会来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少年看了一眼橱窗中空出的位置,说:“你看见她买走的糖上写了什么字吗?”“??”
  
  
  
  (二)
  林月儿家——
  林月儿回到家,发现家中比往常更冷清了,门上贴着一张便条是妈妈留的,说她突然有急事去公司,晚上不回来了。林月儿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她娴熟地洗菜,熬粥,吃过饭,便坐在房间里发呆。
  她手中拿着粉白色的心形棒棒糖,包装纸在台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恍恍惚惚地进入了一家糖果屋,刚进门就被这根棒棒糖吸引,目光再也不能离开,于是林月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拆开包装纸,棒棒糖地糖身暴露在空气中。林月儿轻轻地咬了一口,吃在嘴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她开始渐渐犯困,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
  终于,她忍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一个少年站在她身旁,口中喃喃:“月儿!月儿!”少年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猛的一下,林月儿从叫声中惊醒,环顾四周,却发现并不在自己房间里,而身旁,站着那个梦中的少年。少年欣喜的说:“月儿,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哪?你是谁?”林月儿问。少年一愣,说:“月儿你不是病糊涂了吧,我是阿禅呀。”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侍从,说:“陛下,丞相大人来了,正在大殿等候见您。”“朕知道了。”少年回答说,又对林月儿说,“月儿,相父叫我,我先去了。”说着,少年走了出去。
  林月儿奇怪地摸着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想下床,旁边的一个侍女拦住了她:“月儿姐姐,陛下交代我们要好生照看姐姐,不可让姐姐下床,陛下与诸葛丞相商谈完国事之后会来看望姐姐的。”诸葛丞相?在林月儿的印象里历史上不是只有诸葛亮是丞相吗?那刚才的少年……是蜀后主刘禅!
  
  
  (三)
  在这里的几天,林月儿基本弄清楚了这里的情况:诸葛亮辅佐刘禅刚刚登基,自己是刘禅的贴身大宫女,也叫林月儿,是侍女其实也是刘禅的好朋友。林月儿现在和刘禅已经相处的非常好,刘禅十分关心她,在她面前只是自称“我”,从来没有什么架子,林月儿自己也十分喜欢这个朋友。
  她来了还没多久,就到了刘禅的生辰,本来应是风风光光隆重无比的,可诸葛亮说应实行节约一切从简,不允许刘禅大办生辰,林月儿为刘禅愤愤不平:“你再怎么也是帝王,生辰也是大事啊!”刘禅没有在意,说:“没关系的,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不要也罢,相父说得对,作为帝王应该以身作则。”见他这样,林月儿也没再说什么。
  刘禅生辰的那个晚上,林月儿亲自下厨,为刘禅做了一碗长寿面。当刘禅看到时,很吃惊的问:“月儿,这是你做的?”“是啊,专门做给你的,尝尝怎么样?”林月儿说。“月儿,拿酒。”林月儿平时怕他喝酒伤身,但考虑到今天是刘禅的生辰,就破例拿了酒来,几杯下肚,刘禅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他手中的筷子忽然停下了,说:“月儿,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给我做过长寿面。”“阿禅要是喜欢,我再去做就是了。”林月儿说。
  “也从来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刘禅醉眼惺忪,“我根本不想当皇帝,也根本当不了好皇帝,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凡凡度过一生。”突然,他抓住了林月儿的手腕,力气很大,林月儿的手腕都红了:“可月儿,相父说,父皇生前想兴复汉室,我必须继承他的大业,完成他的遗愿,但真的好难,好难……”刘禅断断续续地说,渐渐睡着了。
  夜,越来越深了,唯有林月儿满心复杂地望着睡着的刘禅,桌边一点灯光如豆。
  
  
  
  (四)
  
  “阿禅,别太劳累了,休息会儿,喝杯茶提提神吧。”林月儿沏了一杯清茶,放在刘禅手边。“好。”刘禅用手疲惫的舒了舒眉心,拿起了林月儿的沏的茶。“要不今晚就别看了吧。”看到刘禅这么累,林月儿也于心不忍。
  刘禅诧异的说:“怎么可以?相父交代过,今天必须看完这些的,月儿,相父不是叫你监督我吗?怎么你倒是让我偷起懒来?”“可是阿禅,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林月儿说
  曾经,她以为历史上刘禅昏庸无道,任用奸臣,使得蜀国灭亡。直到看到真正的刘禅,她对刘禅的看法就发生了改变。刘禅并不聪明,但很努力,虽然收效甚微,但于他个人而言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照目前的形式看来,即使刘禅知进取,忠臣进谏言,诸葛亮鞠躬尽瘁,蜀国还是会覆在刘禅的手中,因为他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当一个合格的帝王,他真的没有兴复汉朝的本事。所以明知道结局,为什么不让他好一点呢?
  “好吧,那这次就听月儿的。”刘禅笑了笑,放下了奏折,准备睡觉,林月儿帮刘禅整理书桌,忽然,她想起了刘禅在生辰那晚的撕心裂肺,她鬼使神差的拿走了一部分奏折,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活的轻松一些。从那以后,每次,林月儿都会偷偷拿走一些奏折,许是奏折太多了吧,刘禅并没有发现什么,还以为自己的效率提高了,但林月儿知道,这些小计俩是隐瞒不过细心多疑的诸葛亮的,他一定会严惩自己的行为,但她没有忧虑,静静等待着与诸葛亮的正面接触。
  
  
  
  (五)
  一个午后,林月儿刚刚出门,便被两个陌生的侍卫拦了下来:“林内司,丞相大人有请。”林月儿的心一沉,这一天终于来了。她不慌不忙的跟着侍卫去见诸葛亮。殿内一个房间里,诸葛亮白衣飘飘,站在桌案前,杯中茶已见底,像是等候多时了。平日里林月儿都是躲避着诸葛亮,只远远看过,今日近观到让她想起《三国演义》里罗贯中对诸葛亮的描写:“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羽扇纶巾,清秀儒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倒是名副其实。
  诸葛亮半天才开口:“林月儿,你忘记答应过老夫什么了吗?你说你会好好督促陛下治理朝纲。”诸葛亮把‘治理朝纲’这四个字发音很重。林月儿想,这可能是曾经的林月儿答应诸葛亮的,于是说:“丞相大人,,我以前答应过你,但是现在我认为我错了,阿禅不想当皇帝,他一点也不快乐。硬逼着他有什么好处?”“你懂什么?陛下就应该完成先帝遗愿,复兴汉室,扬名千年,可因为你陛下现在与一昏君无二!”
  只是几份奏折便让诸葛亮给刘禅扣下了昏君的帽子,即使刘禅真的无能,也还是让林月儿不爽:“丞相大人,先帝的志向没有达成,就算到阿禅身上,对他不公平。”“百善孝为先,子从父愿,有什么不公平的。章武三年,先帝在永安病重,将陛下托付于老夫,老夫定当竭尽才能辅佐陛下。如今,满朝良臣志士都忧国奉公,加上陛下的努力,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诸葛亮说得神采飞扬,器宇轩昂。
  “是吗?汉室真的会复兴吗?”林月儿笑着反问,“丞相大人雄才大略,足智多谋,同样洞察时局的能力也不弱吧,您难道就感觉不到蜀国将会走向倾颓,你们都在做无望的徒劳吗?”“贱婢休得胡言!”诸葛亮怒气冲冲,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只要你在,陛下就会继续颓废下去,蜀国当然会灭亡。但没有了你,陛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自然会振作起来。如果你还有一丝良知,你就把它喝了,看在你伺候陛下多年的份上,老夫留你个全尸。”
  林月儿看着诸葛亮放在眼前的毒酒,本来不屑一顾,但她想到了阿禅,那个没有帝王架子的阿禅,那个对她永远温柔的阿禅,那个现在苦苦追求自由的阿禅。反正自己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如果自己的逝去,能换来他的片刻安宁,似乎也很划算。
  林月儿端起了那杯酒,“月儿不要喝!”刘禅冲了进来,林月儿连忙一饮而尽,瞬间,她的五脏六腑疼得绞作一团,身子一斜倒了下去。刘禅一把接住了林月儿,林月儿虚弱的说:“阿禅,月儿要走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月儿,月儿你不能死!”刘禅把目光转向诸葛亮:“相父,相父我求求你,你救救月儿,我,我一定听你的话,当一个好皇帝,求求你救救月儿!!”诸葛亮摇着羽毛扇:“陛下,你就让她去吧,林月儿死后,老臣希望您能振作。”
  “别听他胡说!”林月儿拼尽了全力,“阿禅,你要记住,不偏离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快快乐乐的活,先帝的遗言跟你无关。”“好,好,我知道了,月儿别说了,太医马上就到,你一定要坚持住!”刘禅的泪落在林月儿身上,一滴,两滴……
  “还,还有一件事,阿禅,我骗了你,我不是真的林月儿,但,我的,我的名字也叫林月儿。”林月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刘禅慌忙扶住了她:“我察觉到了,月儿的性格懦弱,最听相父的话了,怎么会违背?但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刘禅一辈子的好朋友!下辈子,就换我去寻你吧,换我陪在你身边。”林月儿惨白的脸露出笑容,她想伸手将刘禅的泪抹去,但怎么也没有力气,手渐渐软了下来,她累了,该休息了……“月儿!”刘禅抱着闭上眼睛的林月儿,撕心裂肺的声音响遏天际……
  
  
  
  (六)
  房间里——
  林月儿忽然惊醒,发现自己坐在书桌前,旁边放着那根粉白色的心形棒棒糖。伸手一摸,满脸全是泪水。“是场梦吧。”林月儿想,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梦,梦不可能这么真实,而且想到刘禅这个名字,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林月儿拿起棒棒糖咬了一口,味道还是涩涩的,像极了泪水的味道,但林月儿并没有感到一丝违和,好像棒棒糖生来就是这个味道。
  她注视着台灯下的影子,不对,这不是她的影子,至少,她没动,那影子却向她伸出手来。猛然,她想起梦中,刘禅答应过自己这一世要陪在自己身边……
  林月儿泪眼朦胧的伸出手:“阿禅,是你么?”与影子接触的一瞬间,就像触电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耳边传来了跨越千年却熟悉无比的呼唤:“月儿!”林月儿对着影子破涕为笑,影子似乎也在对她微笑。林月儿反握住影子的手:“这辈子你是我的影子,就注定陪伴我一生一世!”
  
  
  
  (七)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正在无聊的数糖果,女孩又来了。她对着少年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少年说:“没关系的,对了,棒棒糖的味道如何?”女孩准备走又转过身来:“苦涩,是一种眼泪的感觉。”
  “那糖上究竟写了什么?”我忍不住小声问。“患难与共的友谊。”少年望着女孩的背影,缓缓说。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的尽头。
  
  • 高中1年级 - 小说
  • 字数:4835 投稿日期:2015-11-21 19:37:00

  • 推荐3星:[上官紫潇]2015-11-21 21:34:10